冰冷的、裹挟着腐烂气味的洪水气息,在破败的仓库里弥漫。夏微小心翼翼地扶起虚弱的黄医生,她的身体轻得像一片枯叶,在夏微手中微微颤抖。夏微看着她苍白失血的脸,心头揪紧:“自己能走的动吗?”
“没…问题…”黄医生的声音气若游丝,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倔强,那是支撑她活到现在的最后一点力量。
夏微点点头,搀扶着她向门口挪动。经过那两个蜷缩在角落的女人时,夏微的心猛地一沉。她们的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被彻底抽离,只剩下两具被恐惧和绝望掏空的躯壳,麻木地依附在这片末日废墟之上。浑浊的泥水浸染了她们破败的衣角,空气中弥漫着她们身上散发的、混合了汗水和绝望的酸腐气息。夏微喉咙发紧,一股深沉的无力感攫住了她。她只能在心底无声地呐喊:*振作起来吧,一定要活下去!* 这渺茫的希望,是这残酷世界里唯一能给予的怜悯。
“姐,你过来一下。”夏阳的声音从仓库深处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夏微将黄医生轻轻靠在门框边,确保她能站稳,才快步走向弟弟。仓库的阴影里,夏阳压低声音:“东边的库房,我撬开了,里面堆满了东西!成麻袋的土豆,还有不少蔬菜种子,南瓜、白菜、萝卜、豆角……甚至还有几大包干辣椒和花椒!你快去收了!”
夏微眼睛一亮,这简直是黑暗中的宝藏!她立刻点头,转身对倚靠着门框、仿佛随时会倒下的黄医生柔声道:“黄医生,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让我弟陪着你。我去附近再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能用的东西,吃的用的都行。”
黄医生费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浑浊的目光扫过门外那片被洪水浸泡得面目全非的世界。她喘了口气,抬起枯瘦的手指,虚弱地指向一个方向:“微微…大门…往左…走大概五百米…有个…小土坡…后面…地窖…里面…应该有些…红薯…芋头…还有些…晒干的玉米棒子…你去…看看…”每说几个字,她都需要停下来喘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好!您歇着!”夏微心头一热,黄医生在如此虚弱的情况下,依然记得给她指引生存的希望。她不敢耽搁,立刻转身出门。林亦博默契地跟上,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浑浊的泥水前行,每一步都溅起带着油污和不明碎屑的水花。
夏微先直奔东边库房。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混杂着泥土和植物块茎的味道扑面而来。昏暗的光线下,果然堆满了小山似的麻袋,里面全是饱满的土豆。角落里,整齐码放着用防水布包好的各种蔬菜种子袋,以及夏阳提到的干辣椒和花椒。夏微没有丝毫犹豫,精神力集中,意念所及之处,几千斤的土豆、种子和调料瞬间消失,被安全地转移进她神秘的随身空间。空间里那点微妙的充盈感,稍稍驱散了一丝末日带来的沉重压抑。
接着,他们按照黄医生的指引,找到了那个隐蔽的地窖入口。掀开沉重的木板盖,一股更浓郁的、属于泥土和根茎类作物的气息涌出。林亦博打着手电筒下去探了探,声音带着惊喜从下面传来:“老婆!发了!好多红薯!芋头!还有好几麻袋干玉米粒!墙角还有十几个大坛子,好像是腌菜!还有……天,还有几串风干的腊肉挂在梁上呢!还有几大筐晒干的萝卜干、豆角干!”
夏微心中狂喜,这地窖简直是末日粮仓!她迅速下去,精神力再次发动,将堆积如山的红薯、芋头、干玉米粒、几大坛子咸菜、风干的腊肉、以及成筐的萝卜干和豆角干,一股脑儿全收进了空间。空间里瞬间变得更加拥挤,却充满了令人心安的“富足”感。只留下一袋约莫五十斤重的、表皮沾着泥土的红薯,被她费力地拖了出来。
林亦博见状,有些不解地伸手去接袋子:“怎么不全收进去?省得扛了。”
夏微抹了把额头的汗,压低声音,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谨慎:“这一袋留给仓库里那两个可怜的女人。空间的事,绝不能暴露,一丝一毫都不行,黄医生也不行。”她语气凝重,“人心难测,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多一份秘密,就多一分活下去的保障。”
林亦博神情一凛,立刻明白了妻子的顾虑,郑重地点点头:“明白!那你先把这袋红薯拿过去,我再在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遗漏的角落或者工具房,说不定能找到些有用的工具或者药品。”
“小心点!”夏微叮嘱一句,扛起那袋沉甸甸的红薯,深一脚浅一脚地返回仓库。泥水几乎没过了她的小腿,每一次抬脚都异常费力。
夏阳见姐姐回来,赶紧迎上去接过红薯袋子,那重量让他也晃了一下。夏微喘着气,对弟弟说:“把这袋红薯给那两个妹妹吧,她们需要食物。”接着,她转向靠在门边,脸色似乎比刚才好了一点的黄医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充满希望:“黄医生,地窖里东西不少!红薯芋头玉米都有,还有些咸菜腊肉。可惜我们现在没工具,带不走那么多。我已经把地窖口暂时掩蔽好了,回头让我老公他们想法子找板车或者船来拉。您…先跟我们回家吧?城里都淹成这样了,您家人肯定也找安全地方避着去了,等……” 她试图用“避着去了”这样模糊的字眼来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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