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晚上八点半,我的安全屋闷得像个密不透风的罐头。窗户对着窄巷子,下午下过雨,潮气全钻进来了,墙上洇出好几块黑斑,摸上去潮乎乎的,像刚洗过没拧干的毛巾。我坐在折叠桌前,手里捏着支快没墨的中性笔,笔尖在刘艳的资料表上划来划去——“30万筹款进度”那栏空着,我正琢磨着明天要不要催催她,手机突然“嗡嗡”疯震,屏幕上“刘艳”两个字跳得刺眼。
这时候她不该打电话啊。之前聊好的,晚上她要陪孩子写作业,她丈夫周明从建材店回来最少得十点。我盯着屏幕愣了两秒,指尖都有点发僵,划开接听键的瞬间,尖锐的哭腔直接扎进耳朵,还混着玻璃杯摔碎的脆响,震得我耳膜发麻:“许先生!救、救救我!快!”
你们有没有过突然接到求救电话,心脏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的时刻?
“怎么了?先别嚎,你越慌越乱!”我赶紧把资料表扒到一边,身体往前凑了凑,手机壳被手心的汗浸得发滑。安全屋的灯是暖黄色的,却暗得很,照在桌角的阴影像块黑布,裹得人透不过气,“慢慢说,周明回来了?还是出别的事了?”
“是老周!他、他突然回来了!”刘艳的声音抖得像刚从冰箱拿出来的果冻,还带着喘不上气的哽咽,“他一进门就揪着我包翻,问我下午跟谁出去的,我、我不敢说……”
电话里突然炸出一声吼,粗哑得像破锣:“躲卫生间里磨磨蹭蹭干嘛!赶紧出来!”紧接着是“哐当”一声闷响,应该是椅子被踹倒了。刘艳的哭声瞬间变尖,手机都跟着颤:“许先生!他在砸东西!我该怎么办啊?他要是知道我跟你聊投资,肯定会把我手机摔了的!”
我赶紧掐了下自己手心,疼得一激灵,脑子总算不糊了——她一慌,我的30万就泡汤了,妈还等着透析费呢。“别慌!先深呼吸,你现在声音抖得跟筛糠似的,一出去就露馅!”我故意把语速放慢,让语气听着稳点,像哄受惊的小孩,“你就跟他说,下午是跟你发小李娟出去的,逛了商场,还看了个艺术展,没见别人。”
“李娟?可、可我今天没跟李娟约啊!”刘艳的声音更慌了,带着点哭腔的埋怨,“他要是让我给李娟打电话核实,我不就露馅了吗?”
“你手机里没有你俩的合照?”我盯着桌上刘艳的资料表,上面记着她跟李娟是发小,去年还一起逛过百货大楼,朋友圈里有合照,“就找那张去年你们在百货大楼拍的,赶紧发给他看,说‘你看,我们下午刚拍的,还没来得及发朋友圈’。”
我一边说一边想,还好之前翻她朋友圈时记了这些细节,你们说,做这种“局”,是不是就得把对方的底细摸得透透的?
电话里传来刘艳慌乱的划屏声,夹杂着她压抑的抽气:“我、我找到了!就是去年那张,我穿粉色外套,李娟扎马尾的,行吗?”
“太行了!赶紧发给他,别让他盯着你手机屏幕看!”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很冷静,冷静得有点陌生——像当年在酒店被客人骂“脏东西”时,强装出来的镇定,“发完你就喊‘孩子作业还没签字呢,你先去看看孩子’,把他注意力引到孩子身上,男人都吃‘你服软’那套。”
“好、好!”刘艳的声音稍微稳了点,可没两秒又哭起来:“他、他不看照片!说要查我通话记录!许先生,他过来抢我手机了,我抓不住了!”
我攥手机的手猛地一紧,指节都泛白了——要是周明看到我跟她的通话记录,别说30万,说不定还会闹到墨韵轩,小苏那边也得露馅。“别松手!你跟他喊‘孩子哭了’!”我压低声音,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就说孩子被你砸东西的声音吓哭了,让他赶紧去抱孩子,你趁这功夫把通话记录删了——删完直接把手机给他,别犹豫!”
电话里还真传来孩子的哭声,细细的,带着委屈的哼唧,应该是刘艳故意逗的。她跟着喊:“你看你!孩子都被你吓哭了!赶紧去抱他啊!”紧接着是周明骂骂咧咧的声音,还有脚步声往远处去。刘艳的呼吸终于松了点,却还带着颤:“许先生,他去哄孩子了……可他刚才说‘上次你跟男人说话我还没跟你算’,我怕他等会儿还查我……”
“他就是吓唬你呢!真要查,早把你手机抢过去了。”我靠在折叠椅上,后背抵着潮乎乎的墙,凉得像贴了块冰,“你现在赶紧出去给孩子冲奶粉,或者找件周明的脏衣服洗,装出‘心虚又不敢反抗’的样子。男人就喜欢这种‘拿捏住你’的感觉,你越服软,他越不会揪着不放。”
是不是越强势的人,越吃“服软”这一套?你们遇到过这种情况吗?
刘艳小声“嗯”了一声,电话里传来她轻手轻脚的脚步声,还有孩子含混的“妈妈”。我盯着桌上的资料表,笔尖在“尽快凑钱”那栏打了个勾,突然想起她刚才说的“上次你跟男人说话我还没跟你算”——这话像根细针,轻轻扎了我一下。我想起16岁在酒店端盘子,客人嫌我指甲脏,把菜扣我身上骂“穿地摊货的脏东西”,那时候我也这么怕,怕得连反驳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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