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声戛然而止，只留下呼啸的风声刮过锈迹斑斑的甲板。黄凌站在“破浪号”的舰首，凝视着前方逐渐清晰的轮廓，呼吸不由自主地凝滞。
“那就是……第七研究所？”他低声问道，声音几乎被风吹散。
老金走到他身旁，粗糙的手掌拍了拍冰冷的栏杆，眼神复杂。“没错，孩子。‘方舟计划’的最后遗迹之一。没想到三十年过去了，它居然还悬浮在这里。”
前方的浮空岛比他们预想的要巨大得多。它不是常见的嶙峋岩层，而是一个近乎完整的长方形人工结构，边缘整齐得令人不安。岛体由某种灰白色的合金铸造，即使经历了数十年的风雨侵蚀和能量冲刷，依然保持着基本形态。数座塔楼像巨人的手指般指向昏红的天空，其中一座已经从中断裂，断面闪烁着金属熔融后又凝固的怪异光泽。
杨萤从驾驶舱走出，手中拿着能量读数仪，眉头紧锁。“能量场比预想的还要不稳定。外围有强烈的能量湍流，像是某种……防御机制还在运行。”
黄凌能感觉到它——一种低沉的嗡鸣直接传入他的骨骼，地脉能量在这里不像别处那样肆意狂野，而是被约束、被引导，形成看不见的屏障和陷阱。他父母曾经在这里工作，试图驾驭那股毁灭了世界的力量。而现在，他回来了。
“能安全靠近吗？”黄凌问。
杨萤检查着读数：“‘破浪号’太大了，能量湍流会像撕纸一样把它撕开。我们需要换乘登陆艇，还得找到正确的入口航道。任何偏差都可能触发残余防御。”
老金啐了一口：“我就知道没这么容易。拾荒三十年了，这种旧世界的铁棺材最麻烦。看着死了，咬起人来比深渊领主还狠。”
准备工作花了两个小时。他们换乘上小型登陆艇“跳蚤号”，杨萤精确计算着能量流的间隙，黄凌则站在她身后，闭着眼，凭借那模糊的感知指引方向。
“左偏三度，”他低声道，额角渗出细汗，“有一股暗流，很危险。” 杨灵迅速调整方向，登陆艇险险擦过一片看似平静的空域，身后的能量场瞬间迸发出耀眼的蓝色电弧。
老金握紧了手中的重火力枪械，嘟囔道：“小子，你这感应越来越管用了。不过下次能早点说吗？”
越是靠近，研究所的破败景象越是触目惊心。外壳上布满了巨大的爪痕和能量武器烧灼出的坑洞，显然这里经历过惨烈的战斗。一些区域的金属甚至发生了诡异的晶化现象，闪烁着不自然的紫光。
“蚀骨种干的？”黄凌问道。
“不止，”老金面色凝重，“爪痕太大了，更像是领主级生物。但这些烧灼痕……是人类的能量武器。守望者联盟的标准制式。”
黄凌的心沉了下去。联盟早就知道这里的存在？他们试图强攻过？这和他父母的研究又有什么关系？
杨萤找到了一个可能的入口——一个用于运输物资的巨大闸门，此刻扭曲着半开着，露出后面漆黑一片的通道，像怪兽张开的巨口。闸门边缘有明显的爆炸痕迹，是从内部被炸开的。
“看来有人不想让什么东西出来，”老金评价道，举起了枪，“或者不想让什么东西进去。”
登陆艇缓缓停在闸门外延伸出的平台上，金属在脚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声。三人戴上头盔，打开头灯，步入了这片被遗忘的坟墓。
黑暗瞬间吞噬了他们。头灯的光柱切割着浓密的黑暗，照亮漂浮的尘埃。空气凝滞而冰冷，带着金属锈蚀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的有机质腐败的气味。寂静沉重得压人耳膜，只有他们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装卸码头，散落着腐朽的板条箱和翻倒的运输车辆。一些箱体被暴力撕开，里面的东西早已被洗劫一空或被时间腐蚀殆尽。
黄凌的能量感知在这里变得异常混乱。地脉能量如暗流般在墙壁和地板下涌动，却被某种残留的系统约束和引导着，形成难以捉摸的模式。他还能感觉到别的——一种微弱的、冰冷的残余印记，不属于能量，更像是……情感？恐惧和绝望的残响，历经数十年仍未完全消散。
“保持警惕，”老金低声道，他的经验让他嗅到了危险，“这种地方从不真正空着。”
他们小心翼翼地向前推进，头灯的光斑扫过墙壁。上面布满了弹孔和爆炸痕迹，还有已经变成深褐色的喷溅状污渍。
杨萤在一个检查点前停下。控制台被彻底摧毁，旁边倒着一具穿着白色制服的人类骸骨，胸骨碎裂，手边落着一把老式手枪。 “是研究所的内部安保人员，”她检查着残破的制服徽章，“死于能量武器近距离射击。不是来自怪物。”
内部冲突？黄凌蹲下身，注意到墙壁上有一串模糊的刻字，就在死者手边。他用手指拂去积灰，辨认出潦草而绝望的痕迹：
“他们骗了我们……伊甸园是坟墓……不要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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