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俩赶紧起床，睡眼惺忪的出了房间，赵菊英背上那个跟她身高差不多的背篓，跟妹妹一人一把镰刀，哈欠连天的走出院子。
外面雾茫茫的一片，三米开外，就看不清人了，地上虽没有她们预料中的积雪，但路边的枯草上，有着一层厚厚的白头霜。
姐妹俩面面相觑，这会儿才猛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这个季节，这个天气，到哪里去割猪草？想起黄桂华说割一背篓猪草，再吃早饭的话，两人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却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正在她们急得转圈儿时，赵琼英_她们的新堂妹跑了出来，把她们拉到一边，悄悄的说:“两个姐姐，现在哪有什么猪草可以割呀，只有地里面有牛皮菜可以剥。
以前都是我和我妈妈下午去剥回来的，那时没有下霜，还不怎么冻手。本来昨天下午，我们也是要去剥的，可奶奶说让我们别去，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没想到是让你们今天早上去，这会儿多冷啊！”
赵菊英和赵梦英一听这话，人都傻了。赵梦英忍不住问:“奶奶为什么要这样啊？”
赵琼英说:“她一直都这样啊！ 我不跟你们多说了，我带你们去地里吧。我还得赶紧回来跟妈妈一起做饭呢，要是被她们知道我多嘴，一定会打死我的！”
赵菊英姐妹俩茫然无措的被赵琼英拽着往前走，到了一块菜地边，她指给她们说:“就是这块地，你们快剥吧，我回去了。别真的剥满一背篓，你们背不动的，她要问你们为什么不装满，你们别吭声就行了，她要是骂人就让她骂吧，你们也只当没听见就行了！”说完，就急匆匆的跑了。
赵菊英姐妹这才意识到，往后的日子，恐怕并不会像她们开始预想的那么美好。看着眼前的菜地，所有的菜叶在白头霜的欺压下，蔫头耷脑的，好像永远都不会再挺胸抬头了一样。
两个小姑娘才剥了几片菜叶，双手就被冰凉刺骨的白头霜，冻得又青又紫了，手指头麻木僵硬到连弯曲的动作，几乎都无法完成。姐妹俩心里发苦，眼里渐渐蕴满了泪水，这一刻，她们手上接触的是白霜，心里却被塞进了冰块。
这彻骨的寒意，冻得她们浑身止不住的发抖，鼻腔里一阵一阵的酸涨，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一颗颗砸进了泥土里，可心里还是堵得难受。
回到家后，黄桂华看到她们只剥了半背篓的牛皮菜，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但碍于陈春容在旁边看着，倒也没有发作，只是冷冷地瞪了她们一眼。
赵菊英和赵梦英低着头，不敢去看黄桂华的眼睛，只是时不时的去打量妈妈陈春容。
陈春容显然对这些还毫无察觉，甚至还沉浸在黄桂华母子编织的谎言里，脸上带着久违的笑意。
赵菊英姐妹俩下午主动要求去剥菜，黄桂华也没法反对，还违心的对陈春容夸她们，说:“春容，这两个闺女可真是勤快又懂事啊！你教得可真好！你说也是呦，咱们真是上天注定的缘份呢！你看，这俩孩子，一个叫菊英，一个叫梦英，我们老三家的闺女叫琼英，这不合该就是一家人吗？你说是不是啊？”
陈春容听了很是高兴，笑着连连点头。最后说跟两孩子一道去剥菜，赵菊英抢在黄桂华之前开口，说:“妈妈，我们两个去就可以了，你就别去了，我们很快就回来了。”说完不等陈春容再说什么，就背上背篓，拉着赵梦英出了院门，她们都不想再听黄桂华，说那些虚伪到让人恶心的话了。
两人心情沉重，一边剥菜，一边说话。赵梦英气愤地说：“姐，那个黄桂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显然不是什么好人，我们一定要告诉妈妈，让她小心提防着那个老太婆些！”
赵菊英叹了口气，无奈地回答说：“不，我们不能告诉妈妈。你也看见了，她对妈妈还是不错的，你没看见妈妈笑得多开心吗？她已经好久都没这么高兴了，告诉她，只会让她伤心难过！”
赵梦英咬了咬嘴唇，说：“可是这样瞒着她，真的好吗？老太婆现在就这样对我们，难保以后不会这样对妈妈。”
赵菊英安慰道：“梦英，我知道你的担心。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妈妈开心，哪怕只是暂时的。也许赵家人只是嫌弃我们两个，对妈妈是真心的好呢？我们说了，不是让她为了我们左右为难吗？”
赵梦英点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姐，你说得对。那我们不光不能告诉妈妈，还不能让妈妈看出我们的难过来！”
赵菊英紧紧握住妹妹的手，哽咽着说：“梦英，你还记得爸爸在的时候，叮嘱过我们的那些话吗？他说:他不在了，我们一定要陪在妈妈身边，听妈妈的话，替他保护好妈妈！”
赵梦英泣不成声，点头说：“记得！我一直都记得！ 我们要听妈妈的话，要保护好妈妈！”
赵菊英和赵梦英姐妹很快发现，她们的被子之所以不暖和，是因为里面的棉絮太破太旧了。两人也没声张，回杨家搬来了自己的棉被换上，从头到尾谁也没惊动。原本以为什么事情只要忍一忍，好好读书，就可以离开这个家了。可没想到，她们很快被告知，读书的机会，没有了！
姐妹俩知道失学已成定局，也不争辩，只请求搬出黄桂华的房间，去跟赵琼英一起住。
黄桂华到也没阻拦，只说:“不想跟老太婆一起住，你们就搬吧！你们年轻小姑娘住一起，说说笑笑也热闹！跟我一个老太婆，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啊！”话语里都是两个孙女不肯跟她亲近，让她很难过，也很无可奈何的意思。
陈春容想开口说话，赵菊英姐妹俩，已迫不及待的抱起被子去了赵琼英的屋。陈春容见状，也不说什么了，找来赵大富帮着把床抬了过去。
这样，姐妹俩至少晚上睡觉的时候，没有了那种被时时管控，压抑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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