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绘所的日影在墙上流转,四季在野花的更替中悄然轮转。春日里,郭村采撷的野花总带着晨露,沾湿她的鬓发;要不则是狗尾草与淡紫的牵牛花,在繁重的午后带来一丝心情清凉。
叶晓萱渐渐习惯了发间那些色彩,习惯了他修补窗扉时木钉敲击的节奏,习惯了他将野花放在她案头时,那欲言又止的凝视。
偶尔有同事调侃:“小郭,又给叶姑娘采花呢?”
他总憨厚一笑,挠挠头,耳尖泛红;她则低头批文,笔尖在“共护此土”的墨迹旁微微发颤。他们像两株并肩生长的树,根系在地下无声交织,枝叶却各自沉默。
也有人问起他们的情谊,叶晓萱总指着田契上的桃树微笑:“你看,春桃灼灼,共护此土。”无需多言,那些木屑、墨痕、花瓣与心跳,早已将誓言写进每一寸土地,刻进每一缕光阴。
爱,原不必惊天动地,它可以是漏风窗扉被悄然钉牢的温度,是发间野花日复一日的温柔,是田契空白处悄然相触的指尖——细碎如尘埃,却堆积成山。
郭村记得第一次将野花别在她发间的情景。那时她刚搬调来测绘所,他测绘归来,路过一片野鸢尾花丛,紫花在风中摇曳如星子,莫名便采了一朵。递给她时,手抖得花茎都折了。
她轻笑接过,将花插在发髻,墨发与紫花相映,竟让他看得失了神。自那日起,采花成了他测绘归来的必修课,仿佛不带着一朵花,便无法踏进测绘局那扇吱呀的木门。
叶晓萱亦藏着她的秘密。每晚归家,她总会将郭村别在她发间的花轻轻摘下,按日期夹进一本旧诗集里。花瓣日渐干枯,颜色却凝在纸页间,成了她独守长夜时的慰藉。
父亲早逝后,她独自守着老宅与田产,田契上的每一笔批注都关乎生计。郭村的到来,像一捧带着晨露的泥土,悄然填补了她心底的裂缝。她从不言谢,却会在他测绘归来时,悄悄将凉茶放在他桌角,杯底沉着几粒冰糖,甜意渗进他干渴的喉咙,也渗进测绘图纸的褶皱里。
测绘所的老墙根下,有一株百年槐树。午后,郭村总爱倚着树干歇息,草帽遮住大半张脸,却总留一条缝,偷看窗内伏案的叶晓萱。她批文时极专注,长发垂落如墨瀑,偶尔被风吹乱,他便忍不住起身,想替她拢一拢,手伸到半空又缩回,怕惊扰了她。
有次风骤起,吹散了她的文书,他飞奔过去捡拾,指尖与她相触的刹那,两人皆如触电般缩回手,散落的田契在风中翻飞,却翻出了他们藏在纸页间的桃树与诗句。
两人就这样渐渐陷入了无声的爱意。
测绘局墙角的桃树桃花正艳。郭村在测绘途中,特意绕道折了几枝满朵的桃枝,插在叶晓萱案头的陶罐里。
她见之,悄然在田契空白处添了一幅小画:桃枝旁立着两人,身影模糊如墨烟,却各自向对方伸出手,指尖相触处,落着一朵将开的桃花。
画未署名,却胜过千言万语。那日午后,郭村测绘归来,见她发间别着一朵,花瓣上还沾着晨露,如她眼底的泪光。
不过就这种淡淡的爱慕,马上就要结束了,上面下来了城主的调令,让郭村去负责日向城的土地分配,叶晓萱继续留在这里等待着接收日向城过来的人。
春意虽浓,但新城郊外的坡地仍带着料峭寒意。细雨如丝,将两三万亩青黄相接的麦苗浸润得愈发苍翠。这些麦苗是百姓的命根子——没有高产麦种,没有化肥,全凭天赐的风调雨顺。
往年亩产百斤已是谢天谢地,但今年开春,新城主的一道政令如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即日起,所有坡地麦苗尽数铲除,改种红薯!”
消息传开,整个城池沸腾了。田埂上、街巷间、茶馆里,满是议论声。老农们攥着发黄的族谱,指着坡地上摇曳的麦苗:
“这是祖宗传了七代的心血啊!红薯是什么?听所未听,闻所未闻,咱这坡地种那玩意有什么用?”
年轻后生们愁眉紧锁,他们记得去年冬日,粮仓见底时,全家啃着麦麸饼艰难度日的惨景,可要亲手毁掉半熟的麦苗,心里如刀剜般疼。
新城主白馨凝站在城楼高处,望着坡地上攒动的身影,眉峰紧锁。他身后,刚招募的书吏李书生捧着卷宗,低声禀报:
“城主,粮库粮已被您的夫君运走大半,所存仅够三月,若不改粮种,秋后必生大饥。”
白馨凝望向远处连绵的坡地,心中暗叹自己郎君真是深谋远虑,将这里的青壮拉走一大半,又扩张了军队,现在军队已经有800人了,夫君将他们改编制成了一个营:下面是4个连,一个连200人,然后60多人为一个排,十几人为一个班。
都有相应的长官,这样的军事管理才合理。
而日向城池依山而建,地狭人稠,往年靠周边州城接济粮草尚能勉强度日。可今断了补给,若不改粮种,数月后必生大乱。
他深知百姓难舍,却不得不破局。夜半时分,他翻着夫君写给他的计划表,目光落在红薯条目上:“耐旱耐瘠,亩产可逾两千斤……”
她拍案而起,唤来书吏拟定新政:每亩改种红薯者,官府补贴百斤粮食应急;秋收后,红薯与官府五五分成,且派农匠教培植之法。
白馨凝并非莽撞之人,她出身寒门,自幼在乡野间摸爬滚打,深知稼穑之艰。三年前她带人在山顶也开荒种田。那时地少人多,粮产不足,常为饥荒所困。
可郎君告诉她说这样的农作物亩产能达2000斤。着实将他吓坏了!她也曾忙碌于田间,见坡地土层瘠薄,麦根深扎不得养,无论种什么都不可能有这个产量。可是他无条件相信自己郎君。
也深知改种必遭抵触,故提前命人匠研习培植之法,只为今日破局。然而,新政推行之初,阻力如山。村中耆老王老汉颤巍巍跪在城主衙门前,枯瘦的手攥着几株麦苗:
“城主啊,这麦子虽瘦,可它是咱的‘命根草’啊!红薯咱不会种,要是歉收了,全村老小岂不饿死?”
老农的哭诉引来了无数人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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