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推开屋门,江风迎面吹来,寒意刺骨。他没有回头,只是抬手轻握了腰间的玉佩,随即松开,任它垂在衣外,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马车已在院外等候。青崖立于车旁,低声禀报:“人已安排妥当,下游三里处有船接应。”
谢珩微微颔首,登上了马车。帘子垂下前,他最后望了一眼薛府。那里依旧亮着灯,他知道,她在等他。
车轮碾过石板路,缓缓驶向渡口。天光未明,江面雾气弥漫,两岸芦苇静立不动。马蹄声、水声与风声交织,悄然融入夜色。
无人察觉,西岸浅滩上,一艘小船正悄然滑入水中。船头伫立一人,头戴斗笠,手中提着一只红漆木箱。
马车行至渡口石桥时,忽听得“砰”一声巨响,水面猛然炸起一道浪柱。
谢珩眼神一凛,右手瞬间扣住判官笔。
下一瞬,一艘铁甲船破雾而出,直冲而来!
车辕断裂,马匹嘶鸣。谢珩一脚蹬向车厢借力跃起,半空中挥出判官笔,击飞一枚袭来的链刃。
然而第二条锁链如蛇般缠上他的左脚踝,铁钩穿透靴底,深深扎入皮肉。他身形一坠,尚未站稳,那铁甲船骤然转向,锁链猛然收紧,将他整个人从半空拽落,狠狠砸入江中!
冰冷的江水灌入口鼻,刺骨寒凉。他屏息下沉,右手疾挥判官笔,割向锁链。一段铁链应声而断,但钩子已嵌入骨中,难以挣脱。更糟的是,方才撞击之际,腰间玉佩脱落,随水流飘远。
对岸高坡之上,二皇子撑伞而立,指尖轻转翡翠扳指,唇角微扬。
“这一回,看她还能不能救你。”
江底暗流汹涌,谢珩被拖着不断下沉。他闭气潜行,借着乱流一点一点割断剩余锁链。每一次动作都牵动伤处,剧痛钻心。他咬牙强忍,手中始终紧攥着一段缰绳——这是从马车上带下的唯一之物。
远处传来第三艘船的声响,敌友难辨。他不再挣扎,任身体被漩涡卷向江心深处。意识渐趋模糊,胸口尚存一丝温热,提醒他还活着。他不知道,那枚玉佩正顺着水流,悄然漂向渡口岸边。
薛明蕙坐在房中,忽觉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在帕子上。
她低头一看,血迹竟自行扭动,浮现出一幅画面:浑浊江水中,一人倒悬沉落,黑衣翻涌,正是谢珩。他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左手无力垂下,而那枚玉佩,正离他越来越远。
她猛地起身,膝盖撞翻凳子也浑然不觉。又一口血涌出,滴落在帕上,画面微颤,浮现三个字——“江心沟”。
“青崖!”她声音沙哑,“备船!沿江搜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话音未落,第四口血呛上喉咙,她扶住桌角才未跌倒。七块白帕已有三块染红,双手冰凉,额头却滚烫如火。她知道不能再用血纹,可若不用,连他在何处都无法知晓。
青崖冲入屋内,身后跟着六名暗卫,人人背负潜水绳,手持火把。
“小姐,我们调来两条快船,准备从下游三十里开始排查。”
“不必。”她打断,“先去江心沟。他就在那里。”
“可那处水深流急,礁石密布,寻常水性根本无法靠近。”
“那就找不怕死的人去。”她抓起披风裹住身子,转身往外走,“我要亲自去。”
“不行!”青崖挡在门口,“您如今咳血不止,经不起风浪颠簸。”
她直视着他:“你是听我的,还是听他的?”
青崖怔住。
她抬手将染血的帕子甩在他面前:“你看清楚,这不是猜测,是他正在沉下去。你说我不该拼命,可他已经在拼命了,我怎能坐着等?”
青崖沉默良久,终于侧身让开。
“我带人先行探路,您乘后船,不得涉险。”
她未言语,一步步走出门去。风吹起披风一角,露出袖中靛蓝荷包。她不再看帕子,可血纹仍在蔓延——最后一幕定格在一只提着红漆木箱的手,箱子角落刻着细小符文,似是封印。
渡口一片混乱。百姓奔逃,官差封锁现场。薛明蕙踏上船头时,见一渔夫从水中捞起一物。那人认出是贵重之物,连忙捧上前。
“姑娘,可是你们遗失的?”
她接过一看,正是谢珩的玉佩。沾着水草与淤泥,触手却仍温润。她指尖抚过玉面,忽然额间一暖,体内翻腾的血气竟稍稍平复。她什么也没说,只将玉佩紧紧攥在掌心,仿佛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
船队启程,逆流而上。江面宽阔,浪拍船身,发出沉闷声响。薛明蕙立于船头,目光扫过每一寸水面。青崖命人在两侧抛下浮灯,火光映照江面,宛如一条条红蛇游动。
“小姐,前方便是江心沟。”一名暗卫禀报,“水下多礁石,船不可靠得太近。”
“放下潜水绳。”她下令,“派人下去搜。”
话音刚落,江面突生异动。一个漩涡凭空出现,水花翻腾,仿佛水底有物搅动。
“下面有人!”另一名暗卫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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