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弥漫着血腥与短暂功德金辉的村庄,孟青云与玄阴子继续向西。沿途所见,愈发印证了玄阴子之前关于“资源”的论断。这片被他们称为“曼兰”的大陆,灵气虽复苏程度与九州略有差异,分布亦不均匀,但那些山川秀美、矿藏丰富之地,其地脉之中蕴含的灵自然之力却做不得假。
这些地方,往往成为各方势力争夺的焦点。可能是某个公国的大贵族宣称发现了“光明神赐福之地”,继而驱逐原住民,兴建堡垒与神殿;也可能是黑暗教廷的某个分支,宣称某处山谷为“暗影之源”,从而引发与当地领主或其他教派的冲突。德鲁伊们守护着古老的森林,精灵们远离尘嚣但也警惕地守护着他们的圣地。战争的理由冠冕堂皇——信仰、领土、荣耀,但剥开外壳,内核往往是对蕴含能量之地的占有欲。
孟青云冷眼旁观,同时运转《幽冥炼煞诀》,战场依旧是极佳的“资粮”收集地。玄阴子则似乎对具体的厮杀兴趣缺缺,更多时候,他会在战后于战场边缘踱步,手中托着一块非金非玉、边缘残破的古老罗盘,其上刻画的并非寻常方位,而是种种奇异的山川地貌、飞禽走兽的图案,隐隐与上古传说中的《山海图》有异曲同工之妙。罗盘指针时常微弱颤动,指向某个方向,引导着他们的行程。
“天地灵脉,乃造化所钟,并非大雍独有。”玄阴子曾指着罗盘上某个刚刚亮起微弱光点的区域说道,“只是此界蛮夷,大多懵懂,只知其地肥沃、矿藏丰富或元素活跃,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争夺起来更是毫无章法,徒增杀孽。可惜,可惜了这些灵秀之地。”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评价,仿佛在点评暴殄天物的孩童。
这一日,他们途经一个刚经历战火洗礼的小镇酒馆歇脚。酒馆内人声嘈杂,充斥着各种口音的曼兰语、以及一些地方方言。冒险者、逃兵、商人、流浪法师……各色人等汇聚于此,交换着信息,也发泄着恐惧与欲望。
玄阴子闭目养神,实则神识早已覆盖整个酒馆,筛选着有用的信息。孟青云则默默调息,适应着体内不断增长却又被功德金丝微妙平衡着的力量。
突然,一阵激动的议论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几个商人打扮的人正围着一个风尘仆仆的信使,声音虽刻意压低,但“宝石之国”、“富得流油”、“神眷之地”、“打起来了”等词汇还是断断续续传来。
玄阴子睁开了眼,嘴角勾起一丝兴趣。
不久后,那信使匆匆离去,商人们则兴奋地讨论起来。
“听说了吗?卡多尔王国!那个盛产各种美丽宝石和少量魔法水晶的小国!”
“当然!消息都传疯了!说他们国内发现了一条巨大的‘光耀石’矿脉!那种石头蕴含纯净的光明力量,对光明圣殿的人来说是无价之宝!”
“何止!黑暗教廷的人也跳出来了,说那矿脉深处必然伴生着‘暗影水晶’!”
“精灵族的巡林客也出现在边境,据说那里的自然能量异常活跃,可能有一条‘生命溪流’经过!”
“元素神殿的人也没闲着……现在卡多尔王都都快成各路神仙的集市了!小国王都快愁白了头!”
“嘿,怀璧其罪啊!那么小的国家,军队不到万人,最强的宫廷法师据说也只是个魔导士,怎么守得住这天降横财?我看呐,迟早要打起来,就是不知道最后便宜了谁……”
“说不定咱们也能去碰碰运气,万一捡到块宝石呢?”
玄阴子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传音给孟青云:“卡多尔……罗盘所指,下一个灵机汇聚之处,正是那个方向。光耀石?暗影水晶?生命溪流?哼,名头倒是花哨,究其根本,不过是一条属性混杂但品质极佳的大型灵脉显化于外的表象罢了。此等灵脉,对你我皆有大用。对你而言,无论是汲取其中纯净灵气修炼道基,还是炼化其伴生的异种能量滋养魔元,乃至借此感悟不同属性力量运转之妙,都是加速结婴的绝佳契机。对老夫而言,此地或可作为一个重要的观测节点。”
孟青云心中明了,所谓的“碰碰运气”的时候又到了。只是这次的“运气”,可能意味着卷入一场更大规模的旋涡。
两人离开酒馆,按照商人们提供的方向,朝着卡多尔王国行去。越是接近卡多尔边境,气氛越发紧张。道路上时常可见成建制的军队开拔,有的是卡多尔本国士兵,脸上带着惶惑与紧张;更多的则是打着不同旗帜、穿着不同制式盔甲或袍服的队伍——光明圣殿的银铠圣骑士与白袍牧师、黑暗教廷的黑甲武士与诡秘术士、甚至能看到服饰精美、背着长弓的精灵,以及周身环绕着元素波动的法师。
小规模的摩擦和对峙时有发生,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在一处通往卡多尔王都的岔路口,一场小小的冲突刚刚结束。一小队黑暗教廷的斥候与几名光明圣殿的巡逻者发生了遭遇战,双方各有死伤,留下几具尸体和燃烧的马车残骸。附近的村民早已逃散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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