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摔了……脚好疼……走不动了……”桃月抽噎着,委屈巴巴地说。
澄心看了看她的脚踝,又看了看天色和远处观里的炊烟。他什么也没问,只是点点头:“嗯,知道了。” 他动作利落地解下自己腰间束衣的布带,小心地避开伤处,将桃月的脚踝和小腿简单固定了一下。然后,他转过身,背对着桃月蹲下:“上来。”
桃月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小脸上还挂着泪珠,却努力伸出小手,趴在了澄心宽阔温暖的背上。澄心稳稳地背起她,一手托住她,另一只手轻松地拎起两个空水桶,步履稳健地往山下走去。他没有走陡峭的后山小路,而是绕到相对平缓的正路下山。
澄心的背脊并不算特别厚实,却异常平稳和温暖。他身上带着淡淡的皂角清香和柴火的气息,混合着山林的清冽,让惊魂未定的桃月感到无比安全和踏实。她趴在他肩头,抽泣声渐渐停了。
山脚下,桃月的爹娘和几个热心的村民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发现女儿不见了,他们几乎把村子翻了个遍。当看到澄心背着桃月,拎着水桶出现在村口时,一群人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月儿!我的月儿啊!你跑哪去了!急死娘了!”桃月娘一把抱过女儿,又哭又笑。
桃月爹也是又气又急又心疼,对着澄心就要下跪:“小道长!多谢您!多谢您救了小女!这大恩大德……”
澄心连忙侧身避开,依旧平静地说:“在后山捡到的,脚伤了。快找郎中看看。” 说完,他把水桶放下,对着众人点点头,转身就准备回山上去挑水,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就像扶起一棵倒伏的秧苗。
“道士哥哥!等等!”桃月在他身后喊道,小脸因为激动而泛红,“你……你叫什么名字?”
澄心停下脚步,回头,认真地说:“澄心。” 然后,他挑着空桶,身影很快消失在蜿蜒的山路上。
桃月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大眼睛亮晶晶的,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澄心。
桃月的脚踝只是扭伤,并无大碍,休养了几天就能下地了。脚一好,她就开始了她的“报恩”行动。
她挎着小篮子,里面装着她偷偷省下的、家里最好的吃食,有时是几个还温热的煮鸡蛋,有时是她娘烙的香喷喷的葱花饼,有时是她自己采的野果攒起来的一小包蜜饯。她熟门熟路地找到白云观后门,也不进去打扰,就守在澄心平时挑水或者劈柴的地方附近。
“澄心哥哥!”一看到澄心的身影,桃月就会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飞奔过去,声音清脆得像山涧清泉,“给你!我娘烙的饼,可香了!” 或者,“澄心哥哥,这是山里的野果,我晒的,可甜了!”
澄心起初有些愣怔,看着递到面前的食物,再看看小姑娘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眼睛。他不懂得推辞人情世故,只觉得拒绝会让对方难过。于是默默地接过来,点点头,认真地说:“谢谢。” 然后,他会继续做自己的事情——挑水、劈柴、扫院子。桃月也不打扰他,就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托着腮帮子,津津有味地看着他专注地干活,偶尔叽叽喳喳地说些村里的趣事,澄心也会安静地听着,偶尔“嗯”一声。
日子一天天过去,桃月成了白云观后山的一道固定风景。她带来的东西越来越用心,有时甚至是一双她娘新纳的厚实布鞋——她偷偷量了澄心放在门外的旧鞋尺寸。澄心也从最初的被动接受,到后来会把自己省下的、观里分发的糕点糖果留给她,或者用柔韧的草叶编个小蚱蜢、小兔子送她。
这一大一小,一个沉默如山石,一个活泼似山雀;一个心中只有手中的活计,一个满眼都是澄心哥哥的身影。他们的情谊,在挑水的溪边、在劈柴的柴堆旁、在袅袅的炊烟里,像山间的藤蔓,自然而然地生长着,纯净得不染尘埃。
澄心依旧每日劳作,对观里的道法、灵气、仙草毫无兴趣。桃月的出现,并未改变他的“道”,反而像是为他这方宁静的天地增添了一抹温暖而鲜活的色彩。他的生活节奏依旧,劈柴、挑水、烧火、做饭,只是身边多了一个叽叽喳喳、笑容甜甜的小姑娘。这份陪伴,简单、质朴,却像山泉一样,无声地浸润着他。
而桃月,这个山野间长大的小女孩,她的世界里没有仙凡之别,只有那个救了她、沉默寡言却无比可靠的澄心哥哥。她的崇拜和亲近,纯粹而炽热。
年节的热闹喧嚣渐渐散去,天水郡杨府的后院书房内,炭火温暖,茶香袅袅。杨慎的母亲,那位出身名门、气质娴雅的夫人,放下手中的绣绷,目光温和地落在临窗读书的儿子身上。
自府试夺魁归来,儿子的喜悦是真,但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沉静的郁色,以及偶尔望着窗外飞雪出神的情态,也未能逃过母亲的眼睛。尤其是年前京城传来“天降仙使”、“碧落仙子”等惊世骇俗的消息时,儿子听到“碧落”二字时骤然亮起又迅速黯淡、紧抿嘴唇的反应,让这位心思细腻的母亲心中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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