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追问,只有无声的陪伴和肯定。
下午三点。
心理咨询室的灯光总是调得恰到好处,暖黄而柔和,像一层无形的保护膜。
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薰衣草精油香气,角落的绿植生机盎然。
孟燕臣坐在那张熟悉的、包裹感极强的深蓝色单人沙发里,身体不再是初来时的僵硬如铁,但背脊依旧挺直,像一棵被风雪压弯却不肯倒下的松。
周医生坐在他对面,保持着温和而专注的倾听姿态。
治疗已进入后期。
孟燕臣不再是那个无法组织语言、在痛苦碎片中挣扎的困兽。
他能断断续续地描述风雪夜的寒冷,救护车灯光的刺眼,血污的粘腻感,甚至能艰难地触及那个冰冷的、无声的小身体滑入手中的瞬间。
但每一次触及那个核心的痛点,他的叙述就会变得艰涩、破碎,眼神深处翻涌起无法抑制的痛苦和自我封闭的漩涡。
“孟医生,”周医生的声音温和而具有穿透力,“上次你提到,在救护车上,你做了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能再试着……更具体地描述一下那个决定吗?以及,做出那个决定时……你内心最深的感受是什么?”
空气安静下来。
只有墙上时钟秒针走动的细微声响。
孟燕臣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双手无意识地交握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垂下眼睑,目光落在自己微微颤抖的手背上,仿佛那里还残留着当年冰冷的血污。
“……感觉。”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着粗糙的木头,“……感觉……是我……杀了他。”
周医生没有打断,只是用眼神传递着无声的鼓励和接纳。
孟燕臣深吸一口气,仿佛要积蓄巨大的力量才能撬开那扇尘封的、布满荆棘的门:
“我……我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一个医生的……致命错误。”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被撕裂的痛楚,“小河她……肚子不大。我以为……以为是白杨的孩子……时间短……我误判在20-24周……”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周医生,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悔恨和自我厌弃,“就因为……就因为我心里那点该死的、龌龊的猜忌……”
巨大的痛苦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大口喘着气,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周医生适时递上一杯温水。
孟燕臣没有接,只是沉浸在那汹涌的、迟来的自我审判里。
“低于24周……在那种条件下……几乎……没有存活希望。我……我当时默认了……他活不了。”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麻木,“所以……接生的时候……我内心就已经放弃他了……出来以后,我让白杨去给他做心肺复苏……但我知道,没指望的……我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小河身上……她在大出血……像水龙头一样……我必须按住……必须……”
他猛地用手捂住脸,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压抑的呜咽从指缝间溢出:“我……我只想着救她。我只想着……不能让她离开我。孩子……孩子在我心里……那一刻……已经是个……”
孟燕臣猛地放下手,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巨大的、迟来的惊痛和绝望,泪水汹涌而下,“可他已经28周了……周医生,28周的早产儿,在NICU里,很多都能活下来。如果……如果我把他当成一个有希望的生命去全力抢救,如果我……如果我当时不是只盯着小河,能分出一只手,哪怕……哪怕只是给他做更有效的人工呼吸,而不是……而不是把他丢给完全不懂急救的白杨,他……他也许就能撑到救护车来,也许就能活下来。”
巨大的愧疚和悔恨像海啸般将他彻底淹没。
他不再压抑,像个孩子一样痛哭失声,身体蜷缩在沙发里,每一寸肌肉都在诉说着无法承受的自责和痛苦:“是我……是我的错误判断……我的狭隘……我的……我的放弃……杀死了他。我不仅是个失职的父亲……我还是个……是个刽子手。我亲手……放弃了……我的孩子。我有什么资格……再去接生新的生命?再去告诉别人……要尽全力?!我做不到……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他那张青紫的小脸……就是我……放弃他时……那冰冷的……感觉……我毁了小河……也毁了我自己……”
压抑了五年的滔天巨浪,终于在这一刻,冲破了所有堤坝,将他彻底吞噬。
他不再是那个冷静自持的孟教授,只是一个被无尽悔恨和痛苦撕扯得支离破碎的父亲和一个信仰崩塌的医生。
咨询室厚重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王小河站在门外。
她本来是来接他的。
周医生之前暗示过,今天可能会触及核心,希望她能在附近。
她听到了里面崩溃的痛哭,听到了那些字字泣血、带着血腥味的忏悔。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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