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药局,库房深处。
刘体纯正俯身在一张巨大的、沾满油污和火药灰的木案前,借着几盏昏暗油灯的光芒,用巨大的钻头在一块厚铁板上仔细钻孔。
汗水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滴落,在铁板上“滋”地化作白烟。……
周围是震耳欲聋的噪音,铁锤敲打铁砧的“铛铛”巨响,石碾碾压火药的沉闷滚动,还有工匠们搬运沉重木料的号子声。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硝磺、铁锈和汗水的混合味道。
“将军!制将军来了!” 一个亲兵匆匆跑来,在噪音中大声禀报。
刘体纯动作一顿,放下手中滚烫的钻头,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黑灰。
他直起身,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来了!
他快步迎向库房门口。只见李过一身常服,仅带着几名亲随,正皱着眉头打量着这混乱、肮脏却又充满一种奇异生机的场面。
看到刘体纯满身污垢、眼窝深陷却目光灼灼的样子,李过心中那点因贬谪而起的愧疚感更重了。
“体纯兄弟,你…受苦了。”李过走上前,语气带着真诚的歉意。
“大王正在气头上…等山海关捷报传来,我定为你求情!”
刘体纯微微一笑,抱拳行礼,声音嘶哑却平静,看不出任何不满和委屈。
“制将军言重了。看守火药,亦是军务。请将军里面说话!”
他一侧身,引着李过避开一个抬着沉重木箱的工匠,向里面走去。
两人走到库房相对安静些的一角。
刘体纯没有寒暄,直接指向旁边几个刚刚组装好的、形状怪异的陶罐和几个用厚布包裹的沉重圆球,沉声说道:“制将军请看。”
他拿起一个厚壁陶罐,拔出塞子,露出里面填充得异常紧实的黑色颗粒火药和密密麻麻、闪着寒光的尖锐铁砂碎瓷。
“此物,名‘掌心雷’。”
他又指向地上一个包裹说道:
“此乃‘火油雷’,内装猛火油与特制引火药,落地即燃,水泼不灭。”
接着,他走到另一处,拿起两根用粗铁链连接在一起的沉重铁球解释道:
“此乃‘链弹’,专破鞑子盾车、楯阵,亦可横扫密集步卒!”
最后,他指向角落里一排排正在被仔细擦拭、安装火门的火铳,以及旁边堆积如山的油纸小包,笑了笑说道:“此乃定装火药包与弹丸,可使火铳射速倍增!”
李过看着这些从未见过的武器,眼中充满了震惊。
他是沙场宿将,立刻便看出了这些东西在战场上的可怕潜力!尤其是那链弹和燃烧的火油雷,简直是克制骑兵和阵型的利器!
“体纯兄弟…你…你竟有如此巧思?”李过忍不住惊叹。
“非是巧思,乃求生之技!”
刘体纯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李过,带着十二分真诚说道:“制将军!山海关之战,无论胜败,京师必有恶战!吴三桂反复小人,关外建虏虎视眈眈。闯王大军若在关外稍有顿挫,其追兵必如跗骨之蛆,直扑京师!”
他猛地摊开一张潦草却关键的北城地图,手指重重戳在德胜门与安定门的位置,声音斩钉截铁,毫无做作地说逼:“末将请命!请将军拨我五千精兵!由我率部,扼守德胜、安定二门。
凭此火器,定叫那追兵先锋,撞个头破血流,尸横遍野。为闯王大军回师,为京师重整旗鼓,赢得喘息之机!”
李过看着地图上那两个至关重要的城门,又看看刘体纯眼中那近乎燃烧的决绝与自信,再想想库房里那些杀气腾腾的新奇火器,心中那点担心一下子又被信任取代了。
他和刘体纯都是十几岁跟着李自成四处厮杀,不知道大大小小经历了多少次恶战,这份感情不是什么东西二斤可以取代的。
他看得出,刘体纯不是怯战,他是看得更远!他是在为整个大顺,留一条血火铸就的后路!
难道叔父真的错了?他已经不敢想了。
“好!”李过猛地一拍大腿,眼中爆发出果决的光芒,大声说:
“体纯兄弟,此言有理。京师安危,系于北门。我就拨你五千精锐。德胜、安定二门防务,全权交由你负责!所需粮秣器械,我即刻调拨。务必给我守住!为闯王,为大顺,守住这门户!”
“末将领命!”
刘体纯抱拳,声音铿锵如铁,眼中那幽暗的火焰终于彻底燃烧起来。
五千精兵在手,加上他手中即将成型的“火神”利器,这盘死局,终于撕开了一道血色的缝隙!
“哈哈!就让吴三桂和清军尝尝老子的手段吧!”
李过的军令如同注入火药局的强心剂。五千精兵的名册、符信迅速送达。
整个火药局彻底沸腾,进入了一种近乎癫狂的备战状态!
刘体纯立即将五千精兵打散重组,挑选其中机灵可靠的千人,由李黑娃率领,日夜操演火铳齐射、定装药包使用之法。
其余兵士,加紧操练刀盾配合、投掷技巧,以及依托预设工事进行节节抵抗的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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