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光阴,如同沮水河的流水,在婴孩清脆的啼哭、咿呀学语的细微声响中。
在校场上战马兴奋的嘶鸣与铁匠铺里叮当作响的装备革新声中,悄然流淌而过。
对于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和人生重大转折的凌云而言,这一个月,是金戈铁马之后一段被无限拉长的、珍贵无比的宁静与充实。
他的生活仿佛被分割成两个截然不同却又和谐共存的部分。
每日天光微熹,秋露尚存,他便已起身,在庭院中迎着微凉的晨风演练武艺,长枪破空之声凌厉依旧。
保持着身体与武艺的巅峰状态,这是他刻入骨髓的习惯,也是乱世中安身立命的根本。
上午,他必定会出现在城外的校场,那里早已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他亲自检视新打造出来的马蹄铁弧度是否完美,测试马镫的承重与韧性,与那些满手老茧、眼神专注的匠人们探讨如何优化高桥马鞍的内部结构以提升舒适度。
看着麾下骑兵,尤其是赵云精心挑选并亲自督导的那亲卫轻骑,随着新式装备一批批列装,人马协同训练日益纯熟。
整个队伍所焕发出的那种锐利无匹、如臂使指的精气神,让他心中充满了欣慰与期待。
而下午的时光,则大多浸润在内室的温情与暖阁的奶香之中。
他陪伴在张宁身边,看着她原本苍白如纸的面容,在他的注视和精心调养下,一日日恢复红润的光泽。
那双曾因剧痛和脱力而黯淡的眼眸,也重新变得清亮有神。
他亲自为她端药,听她细说孩子们今日又有了哪些细微的变化。
那份因她生产时独自面对生死考验而产生的、深藏心底的后怕与浓得化不开的怜惜,才在这琐碎而真实的日常里,被一点点抚平。
更多的时候,他喜欢摒退左右,独自待在温暖如春的暖阁里。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两架并排的紫檀木摇床上。
他或坐或站,目光温柔地流连在那两个小小的、几乎一天一个模样的婴孩身上。
长子凌骁,似乎天生就带着一股不安分的劲儿,睡梦中小手小脚也总在有力蹬踹,偶尔醒来,哭声洪亮,中气十足,仿佛在宣告自己的存在。
而长女凌舒则文静得像个小玉人儿,常常睁着一双乌溜溜、清澈见底的大眼睛,不哭不闹。
只是安静地啃着自己的小拳头,或好奇地打量着光影变幻的屋顶,以及父亲那张凑近的、带着笑意的脸庞。
凌云会伸出因习武和军务而略显粗糙的手指,极轻极轻地触碰他们柔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的脸颊,感受那源自生命本初的、纯粹而蓬勃的活力。
这一刻,所有的杀伐决断、军国谋划都暂时远去,心中只剩下一种近乎虔诚的柔软与宁静,这是他一天中最放松、最接近平凡的幸福时刻。
然而,在这份温馨宁静的生活帷幕之下,始终有一根关乎未来的弦,在凌云的心头轻轻拨动,不曾停歇——红薯。
他心中默默计算着时日,渔阳那边开辟的试验田,按照生长周期,此时的红薯应该已经完全成熟,薯块膨大,到了可以收获并准确评估其最终产量的关键时刻。
那是关乎未来能否养活更多人口、支撑更大规模军事行动、奠定霸业根基的命脉所在,其战略重要性,在凌云心中,丝毫不亚于一场千军万马对决的胜负。
离别,终究是不可避免地到来了。
秋意已深,夜色如水,带着浸入骨髓的凉意。
寝室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悠长。
张宁卸下了白日里的坚强,温顺地靠在凌云宽阔的肩头,目光眷恋地落在旁边摇床里两个已然熟睡的小家伙身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柔和的阴影。
“明日……天色一亮,便要动身了么?”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孩子的安眠,也像怕惊散这最后的相聚时光,尾音带着一丝极力压抑的哽咽。
凌云揽着她肩头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些,让她更贴近自己温热的胸膛,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嗯,必须去。渔阳的红薯,需得亲眼看过,亲手掂量过,才能放心。北疆新定,人心需抚,归汉城方兴未艾,诸多规划也需亲自推动。宁儿,我……”
他想说些“很快回来”、“不必担心”之类安慰的话,可话到嘴边,却觉得如此空洞无力。
他心系边关与未来的宏图,那里有他必须承担的责任和不容错过的机遇;
可怀中妻儿,又是他灵魂深处最柔软的牵挂。这种家国之间的撕扯,让他心中沉甸甸的,充满了难以言说的矛盾与愧疚。
张宁却抬起头,就着昏黄的烛光,伸手用指尖轻轻抚平他因思虑而微蹙的眉头,唇角努力扬起一个温柔而坚毅的弧度:
“夫君的心事,我明白。不必挂念我们,我和骁儿、舒儿在这里,有忠仆良将看护,一切都会安好。”
“周仓将军稳重,元绍他们也堪当一面。边关安宁、粮草丰足,才是根本。你自去忙你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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