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头的红光，刀剑的冷光，还有他们眼中沉静如水的光芒，交织成一幅充满暴力美学和极致张力的画面。
船上的人，无论是教授还是学生，此刻也都屏住了呼吸，没有催促，没有疑问，只是静静地看着，等待着。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粘稠得如同实体。
突然，路明非吸烟的动作微微一顿，他侧耳，似乎在倾听什么极遥远、极细微的声音。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松开，用一种近乎闲聊般的平淡语气，对着依旧开着的通讯器说道：
“听……有东西醒了。很多。它们在飞。”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冰锥，瞬间刺穿了所有人心头那根紧绷的弦！
“全员战斗准备！目标海域上空！重复，目标海域上空！” 施耐德教授的厉喝在舰队各频道炸响。
几乎在路明非话音落下的同时，尽管从外部看，那片海域上方依旧空旷如洗，只有阳光和海浪，但所有舰船上最精密的声纳、水下听音器都捕捉到了一种……声音。
那不是通过空气传播的清晰声音，而是一种低沉的、密集的、仿佛无数细碎翅膀高速震颤叠加在一起形成的、如同闷雷前兆般的“嗡鸣”，正从海底深处，从那片变得虚幻的广场下方，隐隐传来！
“所有武器！对准坐标点海面！” 楚子航的声音在货轮甲板上空回荡。
他早已站在沙袋垒砌的机枪阵地后方，手中的“村雨”不知何时已然出鞘半寸，雪亮的刀锋反射着森寒的光。
他握刀的手稳定如磐石，但微微用力的指节和那双骤然点亮、如同熔金流淌的黄金瞳，出卖了他内心高度凝聚的杀意与警惕。甲板上，所有重机枪、防空炮的枪口炮口，齐刷刷地转动，死死锁定了那片看似平静的海域。
渔船1号的驾驶室顶，凯撒笔挺地站立着。他没有像楚子航那样手持刀剑，而是将他的“狄克推多”平放在面前的金属桌上。
作为三艘渔船的防空总指挥，他此刻是大脑，是枢纽，而非单纯的战士。他的目光扫视着雷达屏幕和远处海面，通过无线电冷静地调整着三艘船的火力分配和阵型微调，确保没有任何死角。除非防线被突破到需要他亲自拔刀的地步，否则他将保持绝对的冷静指挥。
而远处，巨蛟“坚果”的反应则最为直接。它那颗一直懒洋洋浮在水面、观看“直播”的巨大头颅，在路明非说出“它们在飞”的瞬间，猛地抬起！琥珀色的竖瞳骤然收缩，里面戏谑和财迷的光芒瞬间被一种古老的、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冰冷锐利所取代。
它没有发出任何警告的咆哮，行动却快如闪电。那分叉的、灵活的巨舌如同最温柔的毯子，又像是最坚固的牢笼，瞬间将还在它头顶好奇张望的绘梨衣、诺诺、夏弥、粟绾四个女孩卷起！在女孩们短促的惊呼声中，巨舌收回，将她们轻柔却不容抗拒地送入了自己微微张开的巨口之中！
不是吞噬！巨口在含住四个女孩后，并未闭合咬下，而是如同一个拥有生命和智慧的金属堡垒，缓缓合拢，只留下前方一道狭窄的、由它巨大利齿交错构成的缝隙。这道缝隙正好能让里面的女孩观察到外界，却又将她们的身体完全保护在坚硬无比、足以抵挡战舰主炮的颅骨和利齿之后。
“坚果！” 粟绾的声音从内部传来，通过她随身携带的通讯器清晰地传到货轮，“别担心！校长！坚果只是在保护我们！他以前带我躲海啸或者遇到麻烦，经常这么干！这里很安全！”
安全？看着那头山岳般的巨兽合拢大嘴，只露出森然利齿和一道观察缝，将四个女孩含在嘴里保护起来……这画面带来的安全感，竟然诡异地压倒了其本身的惊悚感。至少，她们此刻的防护等级，恐怕比待在拥有厚重装甲的摩尼亚赫号舰桥里还要高。
船上，众人的反应各异。
施耐德教授和曼施坦因教授面色凝重，呼吸微微急促，紧紧盯着各种探测屏幕和来自尼伯龙根内部的画面。
施耐德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已经不需要的呼吸面罩边缘，曼施坦因则不停地推着眼镜，仿佛这样才能看清不断跳动的数据。
许多低年级学生脸色发白，握枪的手心满是汗水，有人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防弹衣下狂跳的声音。
但他们的眼神中，除了紧张，更闪烁着一种混合了恐惧与兴奋的光芒——这是课堂上永远学不到的实战，是直面神话生物和未知危险的时刻！
一些高年级和执行部预备队员则显得沉稳许多，他们默默检查着枪械，调整着呼吸，眼神锐利如即将扑击的猎豹。
几位老教授在最初的紧张后，反而显露出研究者的狂热，一边盯着探测数据，一边低声飞快地讨论着：“这种震动频率……不像是大型生物……更接近人型或小型飞行生物集群……”
“尼伯龙根内生态？炼金造物？还是被封印的龙族亚种？”
所有人都如同拉满的弓弦，等待着那第一支箭——或者第一群“飞虫”——从深海之下的“潘多拉魔盒”中射出。
尼伯龙根内，路明非将最后一口烟吸尽，烟头在指尖轻轻一弹，暗红的火星划出一道弧线，落在地面的尘埃中，瞬间熄灭。
他缓缓吐出一口绵长的烟气，与小白、老唐交换了一个眼神。
宫殿深处，那令人牙酸的、密集的振翅嗡鸣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仿佛黑暗本身，正在苏醒，正在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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