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琛心里低咒一声，指尖在笔记本电脑的触摸板上划过，屏幕上的监控画面一帧一帧跳动，模糊得像是上个世纪的产物。
这已经是今晚看的第三十七段监控了。
从那个见鬼的五星级酒店回来，他就扎进了这片像素马赛克里。陈默弄来的内部监控，角度刁钻，画质感人，看久了眼睛发酸，太阳穴突突地跳。
钱是搞到了， “琛晚资本”的牌子也挂上了。
可心里那口气，堵着。
他陆寒琛什么时候吃过这种哑巴亏？被人当众偷走东西，栽赃给个女人，最后还差点真信了那女人的邪……一想到自己当时用审犯人的口气对苏晚晴，他就莫名烦躁。
“啪！”
他合上电脑，揉了揉眉心。一抬头，就看见客厅另一头，苏晚晴正盘腿坐在地毯上，面前摊开着一堆她自己的素描本和便签纸，写写画画，安静得跟只猫似的。
暖黄的落地灯照在她侧脸上，睫毛垂下一小片阴影，倒是……挺顺眼的。
“喂。”他出声，嗓子因为长时间不说话有点哑。
苏晚晴抬起头，眼神清亮，带着询问。
“你之前说，那个服务员，”陆寒琛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个荒谬的形容词，“……手法像‘变戏法’？”
“嗯。”苏晚晴放下笔，认真回想，“很快，非常快。他端着托盘经过你身边，身体好像只是晃了一下，甚至没看到他的手有多余的动作。如果不是我一直留意着会场里所有人的肢体语言，可能根本不会注意到那一瞬间的不协调。”
“肢体语言？”陆寒琛挑眉，这女人观察的角度倒是清奇。
“职业病。”苏晚晴浅浅一笑，带着点艺术生的执拗，“修复古画的时候，需要观察每一丝纤维的走向，颜色的细微过渡。看人也一样，真实的动作和刻意伪装的动作，发力点和轨迹是不同的。”
她拿起一张便签纸，上面画了几条简单的弧线：“我当时觉得，他那一下，不像是不小心，更像……练习过无数次，精准得像个魔术师。”
魔术师？
陆寒琛眼神一凛。
他重新打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调出的不再是酒店监控，而是海市地下世界里一些灰色地带的资料库。赌场都能进去，弄点这种边缘信息，陈默还是有门路的。
他过滤掉那些街头骗子和不入流的扒手，将搜索关键词锁定在——“有案底的”、“手法高超的”、“近半年活跃的”、“职业扒手或欺诈师”。
屏幕上的信息飞速滚动。
苏晚晴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站在他沙发后面，带着一股淡淡的、她身上特有的颜料和松节油混合的干净气息。
陆寒琛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他不习惯有人离他这么近，尤其还是在他背后。
但奇怪的是，他并没觉得被冒犯。
“是这个吗？”他指着屏幕上弹出的一张有些模糊的档案照片，声音刻意保持平静。
照片上的男人瘦削，眼神透着股精明的油滑。
苏晚晴俯身，仔细看着屏幕，几缕发丝垂落，差点扫到陆寒琛的耳朵。
他不动声色地偏了偏头。
“不是他。”苏晚晴肯定地摇头，“那个服务员，眼神没这么……脏。他更平静，甚至有点麻木，像完成流水线作业。”
陆寒琛手指不停，继续筛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书房里只剩下键盘敲击和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突然，陆寒琛的动作停住了。
屏幕定格在另一份档案上。
**姓名：王强（外号：快手阿强）**
**简介：曾为街头魔术师，因涉嫌多起高端场所盗窃案被记录在案。特点是手法极快，善于利用视觉盲点进行物品转移，师承……**
后面的字被隐藏了，需要更高权限。
但重点是，档案里附了一张相对清晰的半身照。
“是他！”苏晚晴几乎是脱口而出，手指下意识地指向屏幕。
她的指尖差点碰到屏幕，又赶紧缩了回来。
陆寒琛没在意这个小细节。他的目光死死锁在照片上那个看似普通，甚至有些憨厚的男人脸上。
王强。快手阿强。
一个魔术师出身的小偷。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对上了！
“师承……”陆寒琛盯着那被隐藏的部分，眸色深沉如夜。一个底层的小偷，会有意去偷一个商业巨头的机密U盘？这背后没人指使，鬼才信！
找到这个“师承”，或许就能揪出幕后黑手！
“太好了！总算找到了！”苏晚晴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兴奋，像是解开了一道难题，“接下来是不是只要找到这个人，就能问出是谁指使他……”
她的话没说完。
因为陆寒琛毫无预兆地猛地转过头。
两人的距离本就极近，他这一转头，鼻尖几乎要擦到她的脸颊。
苏晚晴后面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太近了。
她能清晰地看到他深邃眼眸中自己的倒影，看到他挺直鼻梁投下的小片阴影，甚至能数清他根根分明的长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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