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瞧瞧街上那些人,”他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失望:
“一个个行色匆匆,一脸的焦虑和麻木。
我瞅着啊,真正能挺直腰杆、活得像个人的,没几个!”
钱学礼也深以为然地点头:
“没错!老王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你看咱们国内,虽然现在条件还苦,大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可那股子劲儿不一样啊!”
他挥舞着手臂,仿佛又回到了工厂车间,给工人们做技术报告的讲台上。
“现在的新中国,从上到下,都有一股子主人翁的精神!
工人也好,农民也好,知识分子也好,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勠力同心,要为了建设一个更强大的国家,为了咱们自个儿更美好的明天,努力奋斗!”
“人心齐,泰山移!这种人心向背的力量,那是多少高楼大厦都换不来的!”
“可这香江呢?”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充满了鄙夷,“三百多万的同胞,被那一小撮,人口占比连百分之五都不到的约翰牛给统治着!你说憋屈不憋屈?”
“他们有归属感吗?没有!可为了活下去,为了那点蝇头小利,又不得不向现实妥协,向那些鬼佬低头!”
“时间久了,人就变了。
一个个都变得虚伪,变得势利,为了点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我听说,这边的什么社团、三合会,猖獗得很!暴力事件,层出不穷!”
“他们何尝不想堂堂正正、理直气壮地活着?用自己的汗水和勤劳,换取那份理所应当的收入?”
王立仁接过话头,声音沉痛:
“可是,做不到啊!作为殖民地治下的底层‘二等公民’,他们天生就得面对来自帝国主义(港英政府)、资本主义(各大洋行、财团)以及官僚主义(买办、贪腐)这三座大山的层层剥削!”
“能活下去,就已经是用脊梁和膝盖作为代价换来的了!
哪还有那个底气,去谈论什么狗屁的理想和抱负?!”
两位老教授越说越激动,仿佛将这几十年来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都一股脑儿地倾泻了出来。
方源默默地听着,没有插话。
他知道,两位老人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实在话。
虽然,他们看到的,或许只是这个时代的一个侧面。但这份赤诚的爱国之心,和对民族未来的忧思,却是真真切切的。
这一聊,就聊到了深夜。
直到墙上的挂钟敲响了十一下,方源才起身告辞。
“王工,钱工,不早了,您二老也早点休息。明天……还得去会会那些洋人呢。”
“嗯,好,好。”
王立仁将方源送到门口,却又突然叫住了他。
“小方同志,你等一下。”
他转身回到书桌前,从一摞书中,抽出了一本厚厚的、用蓝色硬壳封面装订的书,递到了方源手上。
“这个,送给你。”
方源低头一看,只见封面上,赫然印着四个遒劲有力的繁体字——《资治通鉴》。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中华书局,1956年版。
“王工,这……”方源有些错愕。这套书,在当时可是极其珍贵的。
“拿着吧。”王建国不由分说,将书塞进他怀里:
“我知道,你年轻,心气高。关于你的那些事,临行前,组织上也跟我们两个老家伙,简单提过一些。”
他看着方源,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语气变得语重心长。
“老头子我啊,不懂什么大道理。我就觉得,这人活一辈子,路,得自个儿选。”
“这天下大势,浩浩荡荡。
积极融入这历史的滚滚洪流,跟着大家一起,去冲破那些挡在咱们面前的藩篱,这是一种选择。”
“但是跳出这三界五行,凭着自己的本事,化作一点星火,去照亮自己身边的那一小片天地。
这,又是另外一种选择。”
“没有对错,只有……合不合适。”
“你还年轻,才十九岁,少年人,本就该趾高气昂,锐意进取,敢为人所不敢为,能为人所不能为之事!”
“出身高低,那不是你能左右的。可你未来的路怎么走,能走到哪一步,这成就,却完完全全掌握在你自个儿的手里。”
他伸出布满老年斑的手,轻轻拍了拍方源捧在怀里的那本厚重的《资治通鉴》。
“多读读书,尤其是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的这些史书。
已有之事,后必再有;已行之事,后必再行。
我看呐,这救赎之道,或许,就在此中了。”
说完,这位平日里有些木讷、不苟言笑的老教授,脸上竟是露出了一丝顽童般的笑容。
冲着方源眨了眨眼,背着手,慢悠悠地回屋去了。
方源捧着那本沉甸甸的《资治通鉴》,独自站在寂静的走廊里,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
王立仁这番推心置腹的话,如同洪钟大吕,在他心中掀起了阵阵波澜。
融入洪流?
跳出三界?
已有之事,后必再行?
救赎之道……
明明只是几句简单的话,却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哲理,让他一时间有些接受不能。
他甚至都忘了去隔壁那两个保卫科同志的房间“坐坐”,只是浑浑噩噩地,回到了自己的客房。
将那本厚重的《资治通鉴》放在枕边,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久久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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