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留在此地的话,方源对李家未来的命运不抱希望,这并非是他圣母心发作,或是作为穿越者那高高在上的控制欲爆发。
而是因为在他的记忆深处,储藏着无数冰冷的、隐藏在未来档案里的血淋淋数据。
这些数据告诉他,李家人若是不能在那场大风暴降临之前走人,将来极有可能面临的,便是家破人亡的结局。
以湘南某地为例,据后世公开的资料显示,1967年7月到9月,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该地区发生了大规模的、群众性的杀害“四类分子”(地主、富农、反革命分子、坏分子)及其子女的事件。
据不完全统计,共导致4519人被直接杀害或被迫自杀,其中甚至包括许多懵懂无知的未成年人。
而另一组数据则更为触目惊心:
据统计,至1977年年底,全国尚有地主成分者279.7万人,富农189.5万人。
而仅仅三年之后,到1980年年底,全国只剩下地主4万余人,富农2万余人。
当然,这并非是说那消失的460万人都被屠杀或成功外逃了。
更多的,是他们通过超过三十年以上的、日复一日的勤勤恳恳与谨小慎微,终于在群众眼里,活成了一个“无害”的人。
但这个过程,必然充斥着批斗、白眼、漠视,以及无数充满了斗争和歧视意味的字眼。
方源无法改变李家乃至自己的家庭成分,那么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在这场席卷一切的滚滚洪流到来之前,带他们先行离开,避免成为时代的牺牲品。
然而,还有一个巨大的难题摆在眼前。
像李家这样的地主家庭,想要像方源一样,通过投亲、留学等正规渠道申请通行证,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们想走,只有一条路可走——外逃。
这对于自古奉行“故土难离”、“身土不二”思想的中国人来说,几乎是一个绝不会摆到台面上考虑的问题。
就好比此时的李长武。
在脑子里将方源那番石破天惊的话,反复转了几圈后,最终还是缓缓地、却无比坚定地摇了摇头。
“源子,李家跟你的情况不一样。”
抬头望了一眼祠堂正中那一排排整齐的祖宗牌位,李长文不假思索的道:
“我们这一支,从元末年间就扎根于此,生于斯,长于斯。
祖宗的坟茔、家族的祠堂都在这里,守护好这一切,是我作为长房宗子的责任,也是义务。”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身旁沉默不语的二老,顿了一下,继续道:
“你们方家,原本留下你爹这一支,想必也有这个意思。
不过如今,你爹娘都去了,你身边也没个长辈看护,因此想要去对岸的亲族那边寻求庇护,做舅舅的完全能够理解。”
说到这里,他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丝真诚的笑容:
“至于咱们家,你就别操心了。
跟晓月,你们小两口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合情合理。
但方源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当他说完这话的时候,眼底深处飞快地闪过的那一丝不甘。
方源心下了然。
民国时代的大学生啊,哪个不是曾经意气风发的时代骄子呢?
有不甘,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心底好笑的同时微微抬头,望着后院那片被屋檐切割出的、点缀着几颗疏星的夜空。
看似是在继续劝说大舅,但话却是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尤其是姥爷李光虎和小舅舅一家听的:
“大舅,您是李家的长房宗子,您有责任在身,做这个决定,人之常情。
可是……您考虑过胜国哥、胜军哥,还有小舅膝下几个子女的将来吗?”
“明明在您的教导下,他们个个成绩在学校里名列前茅,最后却因为一个‘成分’问题,连大学的门都摸不到。
明明都是个顶个的人中龙凤,心气比天高,最后却连一门稍微体面些的亲事都说不上,更别提什么人生抱负、远大理想了。”
方源的目光从几个年轻的表妹脸上一一扫过,最后重新落回到李长武身上,语气陡然变得冷漠:
“您为了您心中的‘责任’,让他们一辈子被困在这深山里,重复着您和姥爷的老路。
这个决定,何其自私啊!”
这番话,算是说到头了。
再说下去,未免有喧宾夺主、挑拨离间的嫌疑。
疏还不间亲呢,要是这样他们还是决定不走,那方源只能选择成全。
选择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节,总不能把这些人都拴在裤腰带上带走吧?
因此,他在把想要说的都说完之后,便干脆利落地站起身,拉起身边同样陷入震惊的娄晓月姐妹俩,转身就往院外走去。
“夜色不错,我们出去散步消食。”
他要把空间,留给李家人,让他们自己去商量,去争吵。
“哎哎哎,我还没吃完呢……”
娄晓娥这个贪吃鬼,被方源强行拽着走,还不忘眼疾手快地从桌上抓起一个大包子塞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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