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很久。
当那令人窒息的高速移动感骤然停止时,一股难以形容的、无处不在的恐怖威压,如同亿万座无形的大山,轰然降临!
噗通!
林风被那股力量随手丢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牵动伤势,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但他顾不得这些,挣扎着抬起头。
眼前,已非群山古庙。
这是一片……剑的世界!
天空是铅灰色的,厚重低垂,仿佛随时会塌陷下来,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大地呈现一种暗沉的赤褐色,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巨大沟壑,如同被无数柄巨剑反复劈砍留下的伤痕。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化不开的铁锈腥气和一种深入骨髓的、能将灵魂都冻结的森然锐意!
目光所及,插满了剑!
无穷无尽!形态各异!有的巨大如山岳,剑柄没入云端,剑身斑驳,布满暗红色的锈迹,散发着沉重如太古星辰的威压;有的细小如针,闪烁着幽冷的寒芒,密密麻麻悬浮在半空,组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死亡星云;有的通体赤红,如同刚刚从熔炉中取出,散发着灼热焚天的气息;有的晶莹剔透如同寒冰,周围的空气都凝结出细碎的冰晶;有的漆黑如墨,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死寂;有的则断裂残破,斜插在赤褐色的土地上,断口处依旧缭绕着不甘的剑意嘶鸣……
这里是剑的坟墓!是剑的战场!是剑意交织碰撞、永恒不灭的禁忌之地!
每一柄剑,都散发着或强或弱、或狂暴或内敛、或神圣或邪恶的恐怖剑意!亿万道剑意在这片赤褐色的大地上空交织、碰撞、嘶鸣,形成了一片肉眼可见的、如同实质风暴般的剑意领域!那领域之中,空间都呈现出扭曲破碎的迹象,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仅仅是置身于这片领域的边缘,林风就感觉自己的皮肤像是被无数柄无形的利刃切割,传来阵阵刺痛!体内那刚刚被李无锋剑意强行镇压梳理的灵气,再次变得躁动不安!气海中央那座粗糙的基台,在这无处不在的恐怖剑意威压下,剧烈颤抖,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仿佛随时都会被碾成粉末!
这里就是……剑冢?!
林风趴伏在冰冷坚硬、散发着铁锈味的赤褐色土地上,浑身冰冷,血液几乎冻结。他终于明白,为何苏清寒和夜琉璃会如此忌惮,为何会毫不犹豫地退走!这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待的!仅仅是外泄的剑意余波,就足以将金丹、甚至元婴修士撕成碎片!
李无锋负手而立,站在林风前方几步之遥,背对着他,面向那无穷无尽的剑之坟场。他那身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衣,在这剑意风暴中纹丝不动,仿佛那足以撕裂空间的恐怖力量,在他面前只是拂面的微风。
“此地,便是剑冢。”李无锋平淡的声音传来,在这充斥着亿万剑鸣的环境中,却清晰地响彻在林风耳边,“你体内驳杂不堪的灵元,你虚浮如沙的根基,你黯淡近无的道纹……皆是污垢。”
他微微侧身,那双纯粹如剑的眸子再次落在林风身上,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漠然。
“给你三日时间。”
“用这剑冢亿万剑意,斩去你体内污垢,重塑你鸿蒙道基。”
“三日之后,若未爆体而亡,若根基重塑完成,方有资格,承吾一剑。”
“活下来,你才算真正拥有这具道体躯壳的……使用权。”
“否则……”
李无锋的声音顿了顿,目光投向那剑意风暴的最深处,那里,隐约可见一些被剑气彻底侵蚀、同化,最终化作枯骨甚至尘埃的痕迹。
“……便与他们作伴。”
话音落下,李无锋的身影如同融入剑意风暴中的一缕清风,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原地,只留下林风一人,孤零零地趴伏在这片死亡之地的边缘,直面那足以将他神魂都绞碎的恐怖剑意风暴!
寒意,从林风的尾椎骨瞬间窜上天灵盖!
用这亿万剑意……斩去体内污垢?重塑道基?三日?!
这哪里是修炼?这分明是把他当成一块废铁,丢进最狂暴的熔炉里回炉重造!不成功,便成仁!而且成功的概率,渺茫得近乎于无!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但下一刻,那被李无锋剑意强行梳理后、变得清明的意识深处,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被死亡威胁彻底点燃的、近乎疯狂的求生意志和不甘,如同沉寂的火山,轰然爆发!
“不!我不能死在这里!”林风猛地抬起头,污垢覆盖的脸上,一双眼睛布满血丝,却燃烧着骇人的火焰,死死盯着前方那片咆哮翻腾、毁灭一切的剑意风暴!
“鸿蒙道体……万古唯一……”他低声嘶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和铁的味道,“神像灌顶让我活下来……不是为了让我死在这鬼地方的!”
“斩去污垢?重塑道基?”
“好!那就斩!那就重塑!”
“不就是剑意吗?老子……拼了!!!”
他挣扎着,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拖着伤痕累累、剧痛钻心的身体,如同扑火的飞蛾,朝着那剑意风暴的边缘,一寸寸地……爬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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