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那翻涌的情绪化为一声冰冷的叹息。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道心的悸动,对着李无锋的方向,微微颔首。虽无言语,但那后退的姿态和收敛的剑意,已表明了态度——暂时退让。
“咯咯咯……”夜琉璃的笑声再次响起,却带着一种刻意伪装的轻松和难以掩饰的干涩,“好!好一个剑道印证!李前辈剑道通神,晚辈佩服!”她眼波流转,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悸和贪婪,目光如同毒蛇般在林风身上扫过,尤其在李无锋那道金色剑气没入的位置停留了一瞬,红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小郎君,姐姐今日就先走一步了。不过……”她的声音陡然变得柔媚蚀骨,仿佛情人间的低语,无视了李无锋的威压,直接钻入林风的耳中,“记住姐姐的话,魔道极乐,可远比那些清规戒律有趣得多哦……姐姐在‘极乐天’等你,可别让姐姐等太久……”话音未落,她身下的巨大红莲赤光暴涨,化作一道妖异的血色长虹,瞬间撕裂了尚未完全平复的空间,朝着远天遁去,眨眼间便消失在天际,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魅惑甜香。
苏清寒见夜琉璃退走,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废墟中的林风,眼神复杂难明。她没有留下任何话语,脚下青鸾发出一声清越的长鸣,巨大的青色羽翼猛地一振,卷起一道纯净的冰寒气流,载着她化作一道青色流光,朝着与夜琉璃相反的方向破空而去,同样瞬息无踪。
强敌退去,笼罩废墟的恐怖压力骤然一轻。
悬停在空中的煌煌金剑虚影缓缓消散。
李无锋收回目光,仿佛刚才逼退两大强者只是拂去了微不足道的尘埃。他一步踏出,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高高的石柱顶端消失,下一瞬,已然无声无息地站在了林风所在的乱石堆前。
居高临下。
那双纯粹如剑的眸子,落在林风身上,带着审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还有……那毫不掩饰的失望。
“污浊不堪。”李无锋的声音平淡,却字字如针,刺得林风脸颊发烫。
林风挣扎着想爬起来,哪怕只是站直身体。但全身骨头如同散了架,体内灵气虽然被强行梳理镇压,不再狂暴乱窜,但每一次运转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尤其是胸口断裂的肋骨,更是让他呼吸都困难。他努力了几次,最终只能颓然地靠在冰冷的碎石上,仰头看着这个如同神只般突然出现、又如同利剑般锋锐逼人的男人。
“前……前辈……”林风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干涩,喉咙里满是血腥味,“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他心中念头急转,此人实力深不可测,喜怒难辨,且明显对自己这所谓的“鸿蒙道体”有所图谋。是福是祸?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当务之急,是活下去!
李无锋没有回应他的感谢,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刻刀,一寸寸扫过林风覆盖污垢的身体,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剖析。
“神像灌顶,强行筑基,根基虚浮如沙堡,灵元驳杂如劣土,道纹黯淡近无光。”他每说一句,林风的心就沉一分,“空有万古唯一的道体躯壳,内里却是一团糟粕。废物利用,都嫌碍手。”
林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紧咬着牙关,指甲再次深深抠进碎石中。屈辱,不甘,还有一丝被看透底牌的无力和愤怒在心底翻涌。他来自现代,何曾被人如此当面贬低得一文不值?但残酷的现实告诉他,在这个世界,力量就是一切!没有力量,连愤怒的资格都没有!
“想活?”李无锋似乎看穿了他心中翻腾的情绪,突然问道。
林风猛地抬头,污垢下的眼睛死死盯着李无锋,毫不掩饰其中的求生欲望:“想!”
“想掌握这身道体之力?”李无锋又问,语气依旧平淡。
林风心脏狂跳,毫不犹豫:“想!”
“不怕死?”李无锋的眼中,第一次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于无的兴趣。
林风迎着那如剑的目光,一字一顿,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怕!但更怕像蝼蚁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短暂的沉默。
李无锋看着林风眼中那燃烧的不甘和近乎疯狂的求生意志,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尚有一丝可取。”他淡淡道,“随吾回剑冢。能否活下来,能否将你这身糟粕炼成承载吾道印证的容器,看你造化。”
话音未落,李无锋衣袖随意一挥。
一股无形却沛然莫御的力量瞬间将林风包裹!林风只觉眼前一花,身体一轻,仿佛被投入了一个高速旋转的通道!耳边是尖锐的破空呼啸声,四周的景象疯狂扭曲、拉长、模糊!残破的古庙废墟、连绵的苍翠群山、澄澈的碧空……一切都在瞬间被抛向身后,化作流光溢彩的色带!
“啊——!”高速移动带来的巨大压力让林风眼前发黑,本就重伤的身体如同被丢进了离心机,剧痛瞬间淹没了一切感知。他只能死死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保持最后一丝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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