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昭的膝盖重重磕在镜屋冰凉的地面上,大理石的寒意顺着骨缝爬上来,像冬夜未关严的窗缝里钻进来的风。
指尖触到地面时微微一颤——那冷不是死寂的,而是带着微弱震颤的,仿佛整座镜屋都在低频共振。
那个带着鼻音的童声像一根细针,精准扎进她记忆里最柔软的茧。
听觉突然被拉长,耳膜泛起麻痒,像是有无数微小气泡从深处浮起。
七年前的雨幕突然在眼前翻涌——她缩在红木衣柜和墙的夹缝里,指甲抠进墙皮,指腹传来粗糙颗粒感,混着潮湿霉味的气息钻入鼻腔;客厅里母亲的高跟鞋声在玄关停住,清脆、冰冷,像钟摆卡在某个刻度上不再走动。
“昭昭太像我了。”母亲的声音比雨声更冷,每个字都裹着霜,“她会活得更苦。”
奶奶的劝声被雨声揉碎,接着是门被撞开的脆响,雨滴混着香水味灌进客厅——那是晚香玉与雪松混合的香气,曾是母亲出门赴宴时惯用的那一款,此刻却像一场入侵。
小林昭的哭腔就是在那时炸裂开的,像只被踩碎的玻璃铃铛,一下下撞在镜子背面的金属框架上。
那声音不只是听见的,更是从胸腔里震荡出来的,喉头发紧,肺叶抽搐,每一口呼吸都带着灼痛。
控制台的蓝光突然在眼角跳动,像心跳同步闪烁。
林昭昭抹了把脸,掌心湿漉漉的,不知是汗还是泪。
她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爬到了操作台前,指尖悬在“音频导入”键上方,皮肤因静电微微刺痛。
奶奶的旧磁带还卡在卡槽里,磁头转动的嗡鸣低沉绵长,像老式留声机唤醒沉睡的灵魂。
七岁的抽噎声正从扬声器里渗出来,带着潮湿的霉味,也带着童年毛毯的触感——那种洗过太多次后变得单薄却仍舍不得扔的柔软。
“你要把自己的创伤作为触发源?”
阿阮的声音从身后炸响,语气如实验室警报般尖锐。
林昭昭惊得手一抖,磁带“咔”地弹了出来。
司法心理鉴定员不知何时站在阴影里,白大褂下摆还沾着实验室的试剂渍,平时梳得整整齐齐的马尾此刻乱成一团。
她盯着屏幕的眼神像在读一份即将失控的数据报告。
“这会彻底改变系统的情感权重!”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手指不自觉地抚过左腕内侧一道淡疤——那是三年前评估一名自残青少年后,她在洗手间划伤自己留下的痕迹。
“它原本基于嘉宾情绪数据训练,你的创伤音频会让权重偏向……”
“偏向真实。”林昭昭打断她,手指重新按在导入键上。
指尖下的按钮微微发热,仿佛已预知即将释放的能量。
磁带转动的嗡鸣里,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记忆里的雨声,一下一下,坚定而清晰。
“它一直在替我记别人的事,现在,该轮到我记回自己了。”
阿阮的喉结动了动。
这个总把“数据优先”挂在嘴边的女人突然伸手按住她的手腕,指尖凉得像实验室的金属器械,可掌心却微微出汗。
“你奶奶建回音库是为了保护你,不是让你把伤口剖开当燃料。”
林昭昭没动。
她望着操作屏上跳动的音频波谱,那道尖锐的哭腔正在波峰上刺出一个豁口,像极了上周邓伦在“职场密室”里崩溃时的声纹。
空气中有种微妙的变化——温度似乎降了半度,灯光边缘泛起轻微晕影,连呼吸都变得厚重起来。
“阿阮,你见过镜子只照别人吗?”她轻轻抽回手,声音轻得像雾,“它该学会照照我了。”
导入键按下的瞬间,镜屋的通风系统发出一声闷响,如同深海巨兽吞咽前的叹息。
紧接着,三面镜同时泛起白雾:第一面镜的雾气里隐约映出杨幂在“亲情密室”咬唇时的轮廓,唇角细微颤抖被放大成慢动作;第二面镜突然亮起微光——是林昭昭自己,正在设计“潜规则密室”时用美工刀划到手指,血珠渗出的瞬间她只是皱了下眉,却咬着牙继续在图纸上标注机关位置的画面,指尖的刺痛仿佛此刻重现。
“第二面镜改为微表情回放。”林昭昭对着空气说,手指在控制台上快速翻飞,按键声清脆如雨点敲窗。
“第三面镜……”她顿了顿,调出上周在苏黎小酒馆打碎酒杯时的监控录像,视频里她蹲在碎玻璃前,肩膀抖得像片落叶,脚边水渍中漂浮着几粒芝麻,那是油条渣。
“整合所有未被说出的痛苦。”
阿阮扑到监测仪前,呼吸急促。
屏幕上的情感权重图正在疯狂重组,原本代表“嘉宾情绪”的蓝色色块正与代表“设计者情绪”的红色色块交织,形成一片流动的紫色星云。
她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做心理评估时崩溃的画面——也是这样尖锐的哭声,也被所有人当作“数据样本”处理。
那一刻,她不是鉴定员,只是一个被剥离情感的容器。
而现在,系统竟开始自主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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