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还在西边挂着,把一行人影子拉得老长。山路两旁的树林早没了正午的暖意,风卷着枯叶簌簌响,像谁藏在暗处轻轻磨牙。
刚还在说笑着盘算年货的村民,突然被前头虎子猛拽了一把——他肩背绷得像张弓,粗粝的手指死死扣着腰间的木棍。
另一只手竖在唇前,眼神往前方岔路口递了个急色,喉咙里挤出个细若蚊蚋的“嘘”字。
姜永平的手几乎是本能地攥紧了秀兰的手腕,掌心的老茧硌得她微微发疼,却没敢出声。
他半蹲下身,用肩膀顶了顶秀兰的膝盖,示意她往路边那片密不透风的灌木丛里躲。
秀兰扶着微隆的肚子,踩着厚厚的腐叶往深处挪,枯枝划过棉袄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刺耳,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下意识放得又轻又浅。
其他人也慌了神。孟元一把揪住还想往前凑的小石头,捂住他的嘴按在树后,孩子的大眼睛里满是惊恐,却懂事地没敢挣扎;
女人们把背篓往树丛里塞,怕竹篾碰撞发出声响;
几个牵牛的汉子急得额头冒汗,低声哄着躁动的牛,又怕声音大了引来人,只能一遍遍地摩挲牛耳朵,连牛蹄子踩在落叶上的闷响都恨不得摁进土里。
不过片刻,马蹄声就“嗒嗒”地碾过路面,带着金属甲叶碰撞的脆响,像冰雹砸在石头上,一下下敲在众人心上。
一队穿着玄色劲装的士兵从岔路拐出来,为首的人腰间悬着柄长刀,刀鞘上镶着暗金色的纹络,不是寻常卫所士兵的样式。
他们肩上扛着弩箭,箭尖在夕阳下泛着冷光,脸上没什么表情,脚步却快得像在赶什么急事,连马蹄扬起的尘土都透着焦灼。
秀兰躲在树后,透过枝叶的缝隙偷偷看。最前头那士兵腰间挂着块令牌,被风吹得晃了晃,她隐约看见上面刻着个“宁”字
村里老人说过,他们这个县城是三皇子宁王的封地,这些人的令牌难不成是三皇子的人?
她正琢磨着,就听一个士兵压低声音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功近利的兴奋,声音顺着风飘进树丛:
“将军说了,陛下那身子撑不了半月了,昨儿宫里还传了密信,说御医的人都换了三拨,怕不是……”
“闭嘴!”旁边的士兵突然狠狠肘了他一下,声音冷得像冰,“宫里的事也是你能嚼舌根的?小心舌头被割了喂狗!”
被呵斥的士兵缩了缩脖子,却还是不甘心地嘟囔:
“本来就是嘛……太子爷还在宫里醉生梦死,昨儿还听说在秦楼楚馆里闹到后半夜,二皇子都开始调京畿卫的人往城外挪了,咱们要是不赶紧把这批粮草运去后山营寨,等其他皇子动了手,三皇子这边……”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却被为首的士兵冷冷瞥了一眼,瞬间闭了嘴。
队伍脚步更快了,玄色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山路尽头,只留下马蹄扬起的尘土慢慢落下来,混着风里残留的甲胄寒气,让树丛里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静。死一般的静。
树丛里没人敢动,连小石头都忘了哭,只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爹,睫毛上还挂着没掉的泪珠。
最先缓过神的是秀兰,她手抖个不停:“是……是三皇子的人?囤私兵在山里……这是要反啊?”
姜永平松开秀兰的手,指腹蹭到她手腕上被攥出的红印,又赶紧放缓了语气,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先别慌,咱们没被发现,这是万幸。”
他扭头看了眼众人,目光扫过每张写满恐惧的脸,声音压得极低却很坚定,
“这事儿绝不能往外说,咱们就是山里的老百姓,管不了朝堂上的事。要是被人知道咱们听见了这些话,咱们青龙谷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大伯娘也定了定神,从背篓里摸出块山楂干,塞进秀兰手里,指尖还在发颤:
“对……对,先回家,回山谷找你爹和村长商量后再说。,你爹是读书人对朝堂的事了解得肯定比咱庄家人多,就是这路不能再走慢了,得趁着天没黑透赶到村里,夜里山路滑,万一再遇到……”
她没敢说下去,只是催促着众人,“快,都轻点动,别落下东西。”
众人这才敢慢慢从树丛里出来。男人们重新牵起牛,牛好像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乖乖地跟着走,没再发出半点声响;
女人们把背篓挎好,时不时回头望一眼士兵消失的方向,眼里满是后怕。
姜永平走在队伍最前头,手里握着根粗木棍,警惕地看着四周,秀兰跟在他身边,手紧紧攥着怀里的药方,纸角都被捏得发皱。
刚才那点采买年货的欢喜,早被吓得没了踪影。孟元牵着小石头,孩子小声问:“爹,那些人是坏人吗?他们要去干什么呀?”
孟元蹲下身,摸了摸儿子的头,声音很轻:“别问,也别跟别人说见过他们,记住了吗?要是忘了,以后就再也不能去镇上换陀螺了。”小石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攥紧了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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