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院门上的“囍”字还沾着新婚的喜气,红红火火。三日后永平哥就要带着自家娘子回门了。
阿奶和大伯娘前一日就忙着收拾回门礼,竹篮里的鸡蛋用红纸剪了碎末裹在蛋上,衬得鸡蛋也添了许多的喜庆;
还有两匹布,一匹是柔和的月白,一匹是衬肤色的水红;
两坛酒也是镇上买的好酒,阿爷一直舍不得喝,这次特意拿出来给永平哥做回门礼;
羊腿和猪肉用新鲜的荷叶裹着;最底下还藏着一背篓干蘑菇,是前阵子在山上采的,晒干后炖鸡一绝。驴车被塞得满满当当,车辕上还挂着两笼肥嘟嘟的兔子,那是阿奶特意挑的,说是给亲家养着加餐。
到了岳丈家,刚拐进村口就闻见桂花香。院角的桂花开得正浓,细碎的金蕊像撒了满地碎金,踩上去软乎乎的。
秀兰的父母早早已候在门口,她爹接过驴车上的酒坛,她娘则拉着秀兰的手就不肯放,往屋里引。
堂屋的八仙桌上早已摆好了菜:炖得酥烂的鸡汤飘着油花,红烧鱼的尾巴翘得高高的。
秀兰坐在母亲身边,絮絮叨叨说着在婆家的日子——爷奶待她像亲孙女,家里的弟妹总是帮她搭把手,永平哥更是处处体贴。
她母亲听着听着,眼角就红了,用帕子按了按眼角,笑着说:“嫁对了人,比啥都强。”
日子在柴米油盐里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中秋。集市上的月饼档又开张了,豆沙的甜香顺着风飘出半条街,连空气都变得黏糊糊的甜。
阿奶领着月妍去赶集,来到糕点铺子。阿奶挑了两盒月饼又买了不少的糕点,又拉着月妍到肉摊前,指着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就这块,炖着香!”
还不忘称上两斤蜜饯,甜甜嘴。
晚饭时,方桌被摆得满满当当。红烧肉泛着琥珀色的油光,入口即化;清炒菌子是上午刚去后山采的,鲜得让人咂舌,连汤汁都想拌着饭吃掉;
阿奶蒸的糯米糕撒了层白糖霜,咬一口软糯香甜。永吉捧着半块豆沙月饼,吃得嘴角沾了一圈红,含糊地说:“今年的月饼和去年的一样好吃!”
阿爷抿了口米酒,酒液沾在花白的胡子上,笑着拍了拍他的头:“家里的日子好起来啦,往后咱年年都有月饼吃,还能给你买糖吃。”
月妍坐在永平哥身边,手里捏着一块莲蓉月饼。抬头看天上的圆月,银辉洒在院子里。她忽然想起去年中秋,一家人还住在破旧的土坯房里。
而如今,家里已经盖了两座院子,还是瓦房,桌上有热菜,身边有家人,家里靠着收山货攒了些银钱,早已不是从前的窘迫模样,称得上是村里的小富之家了。
她悄悄咬了口月饼,莲蓉的绵密在舌尖化开,甜意顺着喉咙往下走……月妍坐在西院的窗前,恍惚间才惊觉,自己穿到这古代身体里,已经一年多了。
穿越的秘密像从不敢在人前露半分。白天,她是姜家十岁的小姑娘姜月妍,会帮阿奶择菜,会跟着阿爷认菌子,聪明又懂事;
只有到了晚上,等全家人都睡熟了,她才敢对着月光,在心底悄悄想念前世的生活——想念高楼里的灯火,想念便便捷的生活,也想念麻辣火锅喝烤肉,想着想着,嘴角便泛起苦笑。
那藏在意识深处的空间,是她唯一的底气。里头码得整整齐齐的,有饼干、巧克力,还有几箱常用药品,空间能保鲜,东西放再久都跟刚放进去一样。
可就是不能再生,所以这些东西她能不用就不用,像宝贝似的存着。有时在山里捡到野果、采到稀罕菌子,她会悄悄囤进空间,一年下来,也囤了两竹篮。
偶尔实在馋了,就趁四下无人时,闪身进空间摸出一小块奶糖含在嘴里,或者偷偷喝一瓶快乐水,气泡在舌尖炸开,能暂时缓解心底的委屈和思念。
她还偷偷拿了阿爷的粮种,种在空间的顶楼。只是她没其他穿越者的好运气,没有十倍、百倍加速的空间,这里的时间和现实同步。种下的稻谷还没到收割的时候,绿油油的稻穗才刚灌浆,沉甸甸地垂着。
倒是蔬菜种了几茬,小白菜、黄瓜、番茄都有。每日清晨天不亮,她就先闪身进空间,提着小水桶给菜浇水。看着小白菜冒出嫩黄的芽尖,看着黄瓜藤爬满木架、结出带刺的小瓜,看着番茄从青变红,心里就渐渐有了踏实感——这是她靠自己攒下的底气,是在这异世活下去的依靠。
没过几日,阿爷把全家人叫到东院的堂屋。他坐在主位上,手里捏着个晒干的菌子,指腹摩挲着菌褶:“咱们在山里采的这些菌子,城里酒楼收价不低,晒干了更是稀罕物。前几日你们村长叔来找过我,说想让咱带携下村里其他人,大伙都指着山里的东西过活呢。”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眼神里满是郑重:“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咱们祖上也是逃荒来到这大山里,靠乡亲们帮衬才站稳脚跟,现在咱日子好了,能帮就帮。明天我去跟村长说,咱在村里收购菌子、竹笋,一来让大伙能靠这山林讨口饭吃,不用再愁东西烂在山里;二来咱家里也能添些进项,是双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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