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抹去脸上的血污,那句“我们继续”在死寂而震颤的地下空间中显得如此微弱,却又如此坚定。小石头和铁柱一左一右,如同我的影子,搀扶着我,也支撑着我,走向下一个喷涌着黑暗能量的裂口。
每一步都重若千钧。地底那“旧日之影”的意志如同实质的巨锤,疯狂地砸向我的精神壁垒。无数扭曲的、充满恶毒呓语的幻象试图钻进我的脑海:村庄在烈火中燃烧,同胞在刺刀下哀嚎,战友们倒下时凝固的眼神……它们撕扯着我的神经,试图将我也拖入那无尽的绝望深渊。
“为了……中国……”我咬着牙,从几乎被负面情绪淹没的意识深处,挤出这唯一的、也是最后的信念锚点。这信念,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死死抓住的礁石,让我勉强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小石头和铁柱没有说话,但他们紧握着我胳膊的手,那传递过来的、微弱却真实的体温和力量,是他们无声的誓言。他们或许不完全理解“钥”和“旧日之影”的真相,但他们明白,脚下是中国的土地,身后是万千同胞,身前是必须阻止的灾难。
我们来到了第二个裂口。这里的黑暗能量更加汹涌,如同溃堤的洪水,不断侵蚀着“生命之树”残存的根系,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裂口边缘,那些暗红色的、搏动着的脉络如同恶毒的寄生虫,疯狂吮吸着光明的力量。
没有犹豫,我再次将双手按了上去。
“轰——!”
意识仿佛被投入了熔岩地狱!比之前强烈十倍的痛苦和负面冲击瞬间席卷而来!我甚至能“看”到那黑红色能量中凝聚出的、无数张扭曲痛苦的人脸,它们是我未曾谋面、却在这片土地上被日军残害的同胞的怨念!它们被“旧日之影”吞噬、扭曲,化为了它力量的一部分,此刻又被它当作武器,用来攻击我!
“啊——!”我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这无尽的怨恨和痛苦撕裂、同化!
“紫鸢姐!撑住!”小石头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和铁柱死死抵住我的后背,试图将他们微薄的生命力传递给我。
“……不能……放弃……”铁柱的声音也在颤抖,却带着一股狠劲,“那么多人都……不能白死!”
不能白死!紫英队长、守陵人、李大姐、老耿、张医生、小王……还有无数我不知道名字的战友和同胞!他们的牺牲,不是为了让我在这里被黑暗吞噬!
一股源自血脉深处、对侵略者暴行的刻骨仇恨,对脚下土地最深沉的热爱,对逝者英灵的无尽缅怀,如同压抑了千年的火山,在我濒临崩溃的意识中轰然爆发!那不再是微弱的“钥”之力,而是凝聚了无数英魂意志、承载着家国命运的磅礴洪流!
我的双眼猛地睁开,瞳孔中仿佛有银白色的火焰在燃烧!我不再仅仅是引导“生命之树”的力量,而是将我的意志、我的生命、我的一切,都与这片土地的光明本源强行融合!
“以我之血,荐我轩辕!护我山河,荡涤妖邪!”
我发出了自己都未曾听过的、如同金铁交鸣般的怒吼!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圣殿中回荡,竟暂时压过了“旧日之影”的咆哮!
耀眼的银白色光芒自我体内爆发,如同利剑般刺入那黑红色的能量洪流!这一次,不再是缓慢的修复和净化,而是狂暴的、摧枯拉朽般的对冲与湮灭!
裂口处爆发出刺目的强光,黑红色的能量如同遇到骄阳的冰雪,发出凄厉的尖啸,迅速消融、溃散!那搏动着的暗红色脉络寸寸断裂,化为飞灰!
第二个节点,被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强行弥合!
“噗——!”我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那鲜血竟也带着淡淡的银光。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软软地向后倒去,所有的感知都在迅速离我远去。视野变得模糊,只能看到小石头和铁柱惊恐而悲痛的脸,听到他们撕心裂肺的呼喊。
“……够……了……”“生命之树”微弱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悯和……释然?“……剩下的……交给我……”
我感觉自己轻飘飘的,仿佛灵魂正在脱离这具残破的躯壳。地底那“旧日之影”的咆哮似乎变得遥远,它疯狂的冲击仿佛遇到了无形的屏障,变得迟滞。
在我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瞬,我仿佛看到了——
那棵濒死的“生命之树”,将最后、也是最纯粹的一抹本源光辉,如同种子般,注入到了我身边的小石头和铁柱体内。同时,一股温和却坚定的力量,包裹住我们三人,将我们推向圣殿边缘一条未曾注意到的、散发着微光的狭窄裂隙,那似乎是通往地面的最后生路。
“……活下去……记住……这里发生的一切……”
“……黑暗……只是暂时退却……光明……需要守护……”
“……中国的……未来……”
“生命之树”的声音如同风中残烛,最终彻底消散。
紧接着,是仿佛天地初开般的、无声的剧烈爆炸!整个地下圣殿被无法形容的光芒吞噬!那光芒如此炽烈,仿佛要将千百年来积压的黑暗与污秽彻底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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