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沟的密林比我们想象中更加幽深难行。参天古木遮天蔽日,即使白天,林下也光线昏暗,积雪下是厚厚的落叶层和盘根错节的树根,每一步都充满陷阱。风雪在这里似乎也减弱了些,但阴冷潮湿的气息却无孔不入,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每个人的筋骨。
我的伤口在持续跋涉中恶化。草药的效用有限,无法阻止炎症的蔓延。胳膊肿得老高,皮肤发烫,边缘开始泛起不祥的青黑色,每一次晃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和高烧引起的阵阵眩晕。我只能用破布条紧紧勒住伤口上方,靠意志力强撑,不让自己倒下成为队伍的累赘。
李大姐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她的枪伤虽未伤及骨头,但缺医少药,伤口同样开始红肿化脓。队伍里其他伤员的状态更是每况愈下,呻吟声在寂静的林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粮食彻底告罄,我们只能靠扒开积雪寻找少得可怜的草根、树皮,甚至挖掘冻土下的蚂蚁卵充饥。饥饿和伤痛消耗着所剩无几的体力,队伍的行进速度越来越慢,绝望的气息如同浓雾般弥漫。
小石头和另外两个伤势较轻的战士承担了探路和寻找食物的重任。他们每次回来,带回的零星“食物”往往少得可怜,脸上却总带着故作轻松的表情,将相对好一点的草根或一小块剥了皮的树心优先分给伤员。
“前面……好像有个废弃的炭窑,”小石头在一次探路回来后,喘着气向李大姐报告,嘴唇冻得发紫,“能……能避避风雪。”
这消息如同黑暗中的一丝微光。我们挣扎着向炭窑方向挪动。
那是一个半塌的土窑,洞口被积雪和枯枝部分掩埋,里面阴暗潮湿,散发着霉烂和灰烬的味道。但至少,它提供了一个相对背风的容身之所。
我们挤进狭窄的窑洞,身体挨着身体,靠彼此的体温取暖。李大姐强撑着清点人数:还能动的包括她自己只剩七人,重伤员三人,轻伤(包括我)四人。我们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老蔫叔——那位郎中出身的卫生员,借着洞口透进的微光,再次检查我的伤口。他解开勒紧的布条,倒吸一口冷气。伤口周围的皮肉已经坏死发黑,脓血不断渗出,恶臭难闻。
“丫头……这胳膊……怕是保不住了……”老蔫叔的声音带着沉痛的无奈,“再拖下去,毒气攻心,就……”
窑洞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在这缺医少药的绝境,严重的感染几乎等于死亡。
我看着那狰狞的伤口,高烧让视线模糊,意识在清醒与混沌间徘徊。死吗?像紫英队长、像守陵人那样?不,我不能死在这里。情报还没送出去,地底的威胁还未解除,那么多人的牺牲……不能白费。
“剜掉……”我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连自己都陌生的冷静,“把烂肉……剜掉。”
李大姐猛地看向我,眼中满是震惊和不忍:“紫鸢!不行!太危险了!没有麻药,没有工具,你会活活疼死的!”
“不剜……也是死……”我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汗水浸透了额发,“试试……还有机会……我撑得住。”
我知道这有多冒险,无异于刮骨疗毒,甚至更甚。但这是唯一可能活下去的办法。或许,我那微弱的力量,能在关键时刻帮我吊住一口气?
老蔫叔看着我决绝的眼神,又看了看李大姐,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只能……试试了。需要火……和最快的刀子。”
我们没有麻药,唯一的“手术刀”是一把在火上反复烤过的、最锋利的小匕首。柴火被点燃,窑洞里亮起摇曳的火光,映照着一张张紧张而悲痛的脸。
我被安置在窑洞最里面,靠坐在土壁上。李大姐紧紧握住我另一只冰凉的手,小石头和另一个战士按住了我的身体。老蔫叔拿着那柄烧红后又冷却了些的匕首,手微微颤抖。
“丫头……咬着这个。”老蔫叔递给我一根削好的木棍。
我摇摇头,闭上了眼睛。我要保持清醒,集中所有意志力。
“开始吧。”我低声道。
当冰冷的刀尖触碰到腐烂的皮肉时,难以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了全身!我猛地绷紧了身体,牙齿深深陷入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汗水如同瀑布般涌出,眼前阵阵发黑。
我听到了自己喉咙里压抑不住的、如同野兽般的呜咽。李大姐的手握得更紧了,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
不能晕过去!集中精神!我拼命调动起体内那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的力量,不是去对抗疼痛(那是不可能的),而是将所有的意念集中在“维持生机”这个最本能的诉求上。我能感觉到,丹田深处那簇微弱的火苗,在剧痛的刺激下,竟然顽强地燃烧起来,释放出一丝丝暖流,护住了心脉,延缓着休克的发生。
老蔫叔的动作尽可能快而准,腐肉被一块块剜除,黑色的脓血不断流出。每一刀都如同凌迟。我的意识在剧痛的浪潮中浮沉,几乎要彻底消散。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穿越前的和平生活,紫英队长的笑容,守陵人最后的嘱托,地底那黑红色的恐怖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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