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片滚入喉咙,他仰头喝水,颈线拉出一道凌厉弧度,喉结滚动,每一次吞咽都像在与无形利刃搏斗。
片刻后,疼痛稍缓,他整个人陷进沙发,手臂横搭在眼睛上,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
她蹲在旁边,像一只守夜的猫,不敢出声,怕惊扰他的脆弱。
“去睡吧,我没事。”他声音低哑,却带着不容拒绝的驱赶。
她没动,目光落在他因呼吸起伏而微微震颤的衬衫前襟——
那里被冷汗浸透,透出肤色,像一幅被水晕开的淡墨,隐约露出旧日疤痕。
“空腹吃药伤胃。”她轻声说,像在自言自语,“我给你煮点小米粥,二十分钟。”
不等他拒绝,她已起身走向厨房。
背影单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倔强。
……
厨房灯全开,暖黄灯光把她的影子钉在墙上,像一枚倔强的钉。
淘米,加水,切姜丝,开火——
水沸时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像深夜最柔软的心跳。
她站在灶台前,用木勺慢慢搅动,热气扑到脸上,睫毛瞬间蒙雾。
那一刻,她忽然想起母亲的话——
“人家对你好,你也要懂事。”
对一个人“好”的方式有千万种,她只会最笨拙的一种:
在凌晨一点,为一碗粥守着火,守着它从生到熟,守着它把胃疼熬成胃暖。
……
客厅。
陆廷渊仍保持原来的姿势,手臂搭在额头,像一具被抽空电量的雕塑。
直到清甜米香飘过来,他才缓缓睁眼,眸里血丝未褪,却映出一点极淡的暖色。
苏念星端着白瓷碗走来,蹲在他面前,把粥递过去:“趁热。”
米汤表面浮着几粒金黄小米,像深夜湖面散落的星子。
他坐起身,接过碗,指尖无意碰到她的,像冰与火短暂交汇。
第一口粥入口,滚烫,清淡,却带着姜丝的微辛,一路熨帖到胃壁最皱褶处。
他垂眸,睫毛在灯下投出两把小扇子的影,掩住眼底情绪。
第二口,第三口……速度不自觉加快,像要把这从未有过的温度一口口吞下去。
碗底见空,他把勺子放下,抬眼看她。
那目光不再锋利,带着一点被蒸汽熏软的湿漉。
“谢谢。”
仍是两个字,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沉,像把谢意压进心底最深处。
她弯了弯唇角,梨涡浅显:“只是粥。”
“对我来说,不止。”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重重砸在她耳膜。
……
楼梯口。
她准备上楼,忽然被他叫住:“苏念星。”
回头,他仍坐在沙发那片光晕里, half-shadow, half-light,像一幅反差极强烈的伦勃朗油画。
“明早爷爷来,别紧张,他……其实比我还心软。”
一句近似安慰的话,从他嘴里滚出,带着生涩的硬度,却奇迹般抚平她蜷皱了一整晚的神经。
她点头,轻声道:“你也早点睡,晚安。”
“晚安。”
……
卧室。
门合上,她背抵门板,听见自己心跳擂鼓般响——
那鼓点里,混进另一道极轻的脚步声,像冷夜潮汐,漫过沙滩,在她脚背停留一瞬,又悄然退去。
她走到窗边,掀开纱帘。
山下,主楼书房的灯倏地亮起,一抹冷白刺破黑暗,像一把出鞘的刀,遥遥指向天幕。
她忽然分不清——
那束光,是警告,还是守护;
是契约的边界,还是温柔的入口。
而此刻,书房里的陆廷渊,立在落地窗前,指间转着一只空碗,碗底还残留一点小米的金黄。
他垂眸,看见玻璃反光里的自己:
衬衫皱了,眼尾泛红,唇角却挂着一点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弧度。
他把碗轻轻放在桌角,像安放某种不可示人的秘密,随后按下内线:
“陈叔,明早的早餐,加一道糖醋小排——少糖,多醋。”
窗外,月色无声,却仿佛在这一刻,悄悄改变了潮汐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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