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队登陆的这片小海湾,远比从海面上看去要狭窄崎岖。脚下闪烁着不自然金光的沙滩只有窄窄的一小条,很快便被嶙峋起伏的礁石群所取代。这些礁石同样被“仙化”过,形态奇崛,表面光滑如玉,呈现出五彩斑斓的颜色,在阳光下反射着炫目的光晕,行走其间,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抽象的艺术品内部。
众人收敛气息,依托礁石的阴影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索。苏岩手中的罗盘持续散发着微弱的星辉,指针微微颤动,指引着幻象能量相对稀薄的方向,同时也警惕着任何可能的能量陷阱。四周除了海浪轻柔拍打礁石的声音,便是远处那永恒不变的仙乐缥缈,更衬托出此地的寂静。
就在他们绕过一块形似蟠龙、通体碧绿的巨大礁石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带着惊慌的窸窣声,以及压抑的、带着哭腔的低语。
“哥……好像、好像有人过来了!”
“别出声!快躲好!”
“俺的娘诶,不会是巡海夜叉吧……”
声音来自礁石后方一个不起眼的、被几丛闪烁着珍珠光泽的“仙草”半遮掩着的凹洞。团队立刻停下脚步,瞬间进入戒备状态。墨痕手已按在机关行囊上,阿土则伏低身子,苍牙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星璇缠绕在苏岩臂膀上的身体微微绷紧。
苏岩抬手示意同伴稍安勿躁,他灵觉扫过,并未感知到强大的能量波动或邪异气息,反而像是几个……实力低微、心神不宁的生灵。他深吸一口气,用尽量平和的声音开口道:“前方的朋友,我等并无恶意,只是途经此地,可否现身一见?”
礁石后顿时一阵死寂,连那细微的哭泣声都戛然而止。过了好几秒,才有一个带着浓重口音、强作镇定的粗犷男声结结巴巴地回应:“你、你们是啥人?不是、不是这岛上的神仙吧?”
“我们与你等一样,皆是来此寻觅机缘的修士,并非岛主。”苏岩回答道。
又沉默了片刻,只见那凹洞口的“仙草”一阵晃动,紧接着,三个身影畏畏缩缩、一步三回头地挪了出来。
为首的是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壮汉,看年纪约莫二十七八,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肌肉虬结,背后背着一把看起来颇为沉重的、毫无灵气波动的镔铁长棍,显然是一位走肉身修炼路子的体修。他脸上带着憨厚与紧张交织的神色,双臂张开,隐隐将身后两人护住。
躲在他身后的,是一对年纪更轻的少男少女。男孩约莫十五六岁,身材瘦小,面容与壮汉有几分相似,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劣质的桃木剑,脸色发白。女孩年纪更小,约莫十二三岁,扎着两个羊角辫,眼睛哭得红红的,紧紧抓着壮汉的衣角,小脸上满是恐惧。
这三人的组合,以及他们身上那微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灵力波动(主要集中在壮汉身上,约莫相当于炼气期中阶,少男少女更是连门槛都未完全踏入),与这“蓬莱仙岛”的格调显得格格不入。
壮汉看清苏岩团队的几人(苏岩气质沉稳,墨痕像个富家公子哥,白芷云笈仙气飘飘,阿土像个邻家小妹,还有一只狼和一条奇怪的“小蛇”),似乎确认了他们不是想象中的妖魔鬼怪或仙吏,这才长长松了口气,蒲扇般的大手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道:“哎呀妈呀,可吓死俺了!还以为被发现了呢!”
他身后的少女也怯生生地探出头,好奇地打量着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阿土和漂亮的星璇。
墨痕看着这画风迥异的三人组,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们……也是来参加这‘升仙大会’的?”
“是啊是啊!”壮汉连连点头,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自我介绍道,“俺叫赵大牛,这是俺弟弟赵小树,这是俺妹妹赵小花。俺们是从东面黑鱼岛来的,听说这儿有神仙开大会,收徒弟,就、就想着来碰碰仙缘……”他的声音越说越小,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碰仙缘?”阿土眨了眨眼,“那你们干嘛躲在这里?不去前面那个大门进去?”她指了指正门码头方向。
赵大牛闻言,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窘迫和愤懑,他搓着手道:“小姑娘你不知道,那正门可不是随便进的!得要交‘登仙税’!”
“登仙税?”苏岩眉头微挑,这个名头倒是新鲜。
“对啊!”赵小树抢着说道,脸上带着不忿,“就是得给守门的仙吏献上一件宝贝,证明你的‘诚意’和‘仙缘’!说什么法宝、灵材、丹药都行,但必须得是值钱的、带灵光的!俺们……俺们哪有什么宝贝啊!”他扬了扬手里那把连最低阶法器都算不上的桃木剑,一脸沮丧。
赵小花也小声补充道:“俺们看到好多人,因为拿不出像样的‘税’,都被拦在外面了,有的还被嘲笑赶走了……俺哥说,俺们交不起税,就只能想办法偷偷溜进去,看看能不能在外围捡点漏,或者被哪个路过的好心神仙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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