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的断壁残垣间，硝烟与血腥味交织成粘稠的雾，糊在每个人的口鼻间。这是战役进入第三天的清晨，天刚蒙蒙亮，东方的鱼肚白被染成诡异的粉紫色——那是饕餮炼狱炮的能量余波与朝霞的混合。
从邙山主峰往下看，整座洛阳城像被一只巨手揉碎的瓷盘。应天门的城楼塌了一半，唐代的鸱吻神兽断成两截，半截插在护城河的淤泥里，另一半还顶着残破的琉璃瓦，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城西的丽景门彻底消失了，只留下一个直径百米的焦黑大坑，坑边散落着饕餮机甲的残骸与古代的城砖，暗合金与秦砖汉瓦以一种惨烈的方式嵌合在一起。
城北的主战场，三十台青鸾机甲组成的楔形阵正与饕餮的攻城集群胶着。青金色的机甲外壳在炮火中剥落，露出里面闪烁的能量导管，像极了受伤巨兽暴露的筋骨。50台饕餮攻城机甲的履带碾过中州中路，柏油路面被压出深沟，路边的法国梧桐连根拔起，断枝与碎玻璃混在一起，被能量冲击波掀起，又狠狠砸落。
空中，三艘镇海巡洋舰的龙纹护盾忽明忽暗。一发炼狱炮擦过舰艏，玄黄石基座迸出火星，舰桥上的玻璃震出蛛网般的裂痕。张飞的机甲正挂在一艘饕餮主力舰的腹甲上，虎魄皮肤的凤炎灼烧着暗合金，发出“滋滋”的声响，他的重锤每砸一下，整艘舰体就剧烈震颤，舱内传来饕餮士兵惊恐的尖叫。
丽景门废墟的临时掩体内，一个叫王磊的地球士兵正死死按住腿上的伤口。血从指缝间往外涌，混着地上的尘土，结成暗红色的痂。他能闻到自己伤口腐烂的味道，还有不远处饕餮尸体散发出的、类似臭鸡蛋的腥气。
“王磊！换弹匣！”班长的吼声带着破音，他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却还在用单手举着脉冲枪射击。
王磊咬着牙摸向腰间，手指触到一个冰凉的物体——是半块没吃完的压缩饼干。三天来，这是他唯一的食物。他把饼干塞进嘴里，干硬的碎屑刺得喉咙生疼，却意外地带来一丝力气。弹匣装上的瞬间，掩体上方传来“轰”的一声，青鸾机甲的离子炮炸飞了扑来的噬魂者，灼热的气浪掀掉了他的钢盔。
“卧倒！”
一只金属手掌按住他的后颈，将他按进掩体。王磊抬头，看到赵云的机甲半跪在废墟上，亮银枪的枪尖还滴着饕餮的墨绿色血液。机甲面罩打开，赵云的脸沾着灰尘，眼神却亮得惊人：“小兄弟，怕吗？”
王磊摇摇头，又点点头，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不怕……就是想家。”
“打完这仗，就能回家了。”赵云的机甲起身，枪尖划出一道弧线，将侧面偷袭的饕餮兵卒挑飞，“守住这里，家就在。”
不远处，天使彦的羽翼上又添了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神圣能量在她体内乱窜，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她能听到自己翅膀拍动的声音，越来越沉，像破旧的风箱。当一台攻城机甲的主炮对准她时，她甚至闭上了眼睛——太累了，或许就这样结束也不错。
“铛！”
金铁交鸣的脆响震得她耳膜发疼。张角的天公剑挡住了能量光束，阴阳二气在剑身上流转，形成黑白相间的光盾。老道士的道袍被硝烟熏黑，却依旧笑得从容：“天使小友，贫道说过，会护你周全。”
十名黄巾力士列成盾阵，巨斧劈砍的“砰砰”声、能量碰撞的“滋滋”声、饕餮嘶吼的“嗬嗬”声混在一起，竟形成一种奇特的节奏。彦看着张角鬓角的白发在风中飘动，突然想起凯莎说过的话：“真正的战士，不是永不疲惫，而是疲惫到极致，还能举起武器。”
城南的居民区，断墙后藏着三个孩子。最大的不过十岁，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最小的女孩缩在他怀里，眼睛睁得溜圆，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
他们能闻到隔壁包子铺烧糊的味道，焦糊中带着一丝甜，那是蒸笼里的糖包被火燎了。三天前，老板娘还笑着塞给他们每人一个热乎的糖包，现在包子铺只剩一堆冒着黑烟的木头架子。
“哥，我怕。”小女孩的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叶子。
“不怕。”大男孩的声音也在抖，却用力抱紧了怀里的婴儿，“你听，外面有打鼓的声音。”
他说的“打鼓”，是青鸾机甲的离子炮发射声。“咚咚咚”的闷响从远处传来，每响一声，地面就轻微震动，墙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突然，一阵清脆的“叮当”声响起，是机械药桶的金属关节碰撞声。
鲁班的机械药童正穿梭在废墟中，它的机械臂端着药箱，扫描到孩子的生命信号后，自动弹出三支营养剂。药童的光学镜头闪烁着柔和的蓝光，用合成的童声说：“检测到未成年人，发放应急物资。”
大男孩犹豫着接过营养剂，包装上印着天医殿的药草标志，一股淡淡的薄荷味驱散了空气中的血腥味。他把一支塞进妹妹嘴里，看着她眼睛里的恐惧淡了些，突然觉得，这薄荷味比糖包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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