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镇南王项崮笙,忠勤体国,劳苦功高。然痛失李固等肱股臂膀,悲恸伤身,朕心甚为悯恤。着其在王府安心静养,非朕亲诏,不得离府视事,以免忧劳过度,有损贵体。唯南疆军务繁剧,边陲重地,不可一日无主事之人。擢升镇南关副将赵元虎为南疆行军副总管,暂代主持南疆一应军务。此人乃杨钊一手提拔安插之亲信,根基浅薄但善于钻营,尚未被王府彻底清洗。擢升南疆暗察使周廷玉为钦差副使,协助赵元虎署理南疆民政,安抚地方,并彻查杨钊余党,务必廓清环宇,使南疆靖平,不负朕望。”
周廷玉乃项胤禛心腹,以酷吏手段闻名,心狠手辣。 此乃明升暗夺之绝杀,以体恤、静养为名,行架空项崮笙之实。提拔赵元虎掌军、周廷玉掌民,此二人皆非南疆根基深厚之辈,却代表朝廷中枢,形成新的、更直接的钳制力量,名为协助,实为全面接管南疆军政命脉。
“四、世子项易,孝心可嘉,为父寻药,深入十万大山凶险之地。然,蛮荒之地,毒瘴猛兽,凶险莫测,朕心实忧之。着其即刻出山,返回镇南关。朕将遣太医院院正,携宫中珍藏之圣药,亲赴南疆,为其诊治旧伤,共享天伦之乐,以慰朕心。” 此乃图穷匕见,以关怀之情为名,行控制甚至软禁之实。一旦项易遵旨出山回关,便是龙游浅水,虎落平阳,生死尽操于项胤禛之手,成为钳制项崮笙的最大人质。
四道旨意,如同四条淬炼了千年阴毒的软索,无声无息地缠绕向项氏父子的脖颈,招招致命,直指根基。
圣旨以最快的速度,八百里加急,如同离弦之箭,射向风暴中心的南疆。
镇南王府深处,一间由精钢浇铸、符文密布的密室。烛火在琉璃罩内稳定燃烧,却驱不散室内的凝重与肃杀。项崮笙看着玄稷递上的、由京城最隐秘眼线以特殊渠道火速传来的圣旨抄本,那铁打般的面容先是涨红,继而转为铁青,最终怒极反笑,那笑声中充满了被逼至绝境的悲愤与看透世情的苍凉。
“好。好一个朕心甚悯。好一个共享天伦。项胤禛。我的好皇叔。你这是要将我这一脉,连同南疆这数百年基业,一并连根拔起,挫骨扬灰啊。”他猛地一掌拍在面前精钢铸造的桌案上,坚硬的钢面竟被硬生生拍出一个寸许深的清晰掌印,嗡鸣之声在密室中回荡不绝。
“王爷息怒。淤肝震怒,反伤己身。”玄稷神色依旧如同古井深潭,但眼底深处,寒星般的锐芒却亮得惊人。“陛下此着,狠辣老练依旧,处处直指要害。然,正因其狠辣急迫,反而露了破绽。他。心急了。圣旨是明牌,我们亦可打明牌,以柔克刚,借力打力。”
“军师,计将安出。”项崮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同即将扑击的猛虎,收敛爪牙,眼中血丝密布,声音低沉如闷雷。“遗孤,是我南疆军心所系,绝不能交。易儿,是我项氏未来,更是破局关键,绝不能回关。赵元虎、周廷玉,两条项胤禛放出的恶犬,必须尽快除掉,绝不容其在南疆站稳脚跟。”
玄稷步履沉稳,走到密室中央悬挂的巨大南疆舆图前,手指精准地点向几处关乎全局的节点,声音冷静得如同在推演棋局。
“其一,遗孤之事。”玄稷的指尖轻轻点在代表镇南关的位置。“王爷需立刻亲笔上表,言辞务必恳切恭顺,感念陛下天恩浩荡,体恤忠良。然,需在表中详陈。李磐、孙锐、周虎等忠烈遗孤,因父叔骤然殉国,悲痛攻心,以致心神俱损,连日惊厥昏厥,状若癫狂。王府延请南疆名医会诊,皆言此乃失魂之症,稚子心脉孱弱,受此巨创,需静养于熟悉安宁之所,受至亲气息温养,辅以王府秘药,方有康复之望。若此时强行搬迁,受路途颠簸、新地惊扰,恐致心脉断绝,夭折当场。故,臣斗胆泣血恳请陛下,体恤稚子纯孝哀思,怜其性命垂危,准其暂居王府别院调养。待其心神稍定,病势缓和,再行迁入英烈园,沐浴天恩,方为两全。”他顿了顿,眼中锐芒一闪。“同时,需让李磐等几位年纪稍长的遗孤,亲手书写谢恩表,言辞务必稚拙恳切,尽显孺慕哀思,以及对皇爷爷的深切依赖与信任。此乃阳谋。陛下若不顾稚子性命垂危,执意强行迁移,则凉薄寡恩、苛待忠烈之后之名,将传遍天下,南疆军民之心,将彻底寒透。此大义名分,他项胤禛,不得不接,亦不敢不接。”
项崮笙眼中精光爆射,如同利剑出匣。“妙。以子之盾,御子之矛。孝道伦常,性命攸关,便是他项胤禛,也须投鼠忌器。”
“其二,赵元虎、周廷玉。”玄稷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手指在代表南疆军镇和州府的位置划过。“此二人,犹如无根浮萍,骤登高位。赵元虎,一介靠谄媚杨钊得势的庸才,在边军老将眼中,不过跳梁小丑。周廷玉,空降酷吏,在地方豪强与实权知府眼里,更是眼中之钉,肉中之刺。王爷只需遵旨静养,对军政事务不闻不问。暗中传令各军主将、各州府知府。赵总管、周钦差乃陛下钦点,肩负靖平南疆之重任,尔等务必,倾力配合,不得有误。”他将倾力配合、不得有误八字咬得极重,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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