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着她回到蒲团旁坐下,指尖碰了碰藏毯上的吉祥纹样:“我阿妈以前跟寺里的喇嘛学过几句经,她说‘色’不是‘空’的对立面,是‘空’的样子。就像这藏毯,织的时候用了羊毛、染料,现在摸得到、看得着,是‘色’;可再过几十年,羊毛会旧,颜色会褪,最后变成一堆线,这就是‘空’。但你不能说现在的藏毯是假的,也不能说将来的‘空’是假的——它们本来就是一回事。”
樱井美子听得认真,手指轻轻敲着膝盖:“我好像懂了一点。就像我现在看见你,你是‘色’,真实存在;将来咱们分开了,见不到了,就是‘空’。可不能因为将来会‘空’,就不珍惜现在能看见你的‘色’,对不对?”她说着,忽然拢了拢外套,打了个轻颤,“这里晚上好冷,比白天凉多了。”
我想起背包里还装着那条从民宿借的绛红色披肩——是老板娘织的,羊毛厚实,边缘绣着经幡纹样。我赶紧拿出来递她:“披上吧,这个厚,能挡风。”她接过披肩裹在身上,红色衬得她脸颊更亮,她拉了拉披肩的边角,忽然笑了:“这样暖和多了,可还是觉得不踏实——好像这暖和是借的,等明天离开这里,就没了。”
我往她身边挪了挪,让两人挨得更近些:“踏实不是靠东西借的,是心里的。就像‘色’和‘空’,你觉得暖和是真的,现在靠在一起不冷也是真的,这就够了。”她没说话,只是往我这边又靠了靠,最后干脆挪到我坐着的蒲团上,肩膀贴着我的肩膀。我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温度,还有披肩上传来的羊毛香气。
“你之前说‘心外无物’,”她忽然抬头看我,眼神很亮,“是不是说,我们看到的‘色’,其实都是心里的样子?比如我觉得冷,是心里觉得空落落的;现在靠着你,不冷了,是心里踏实了。”我点头,刚要说话,她却轻轻靠在我胸口,声音软了些:“那我们的灵魂,是不是也是这样?肉体是‘色’,会消失;灵魂是‘空’,却能一直带着这些‘色’的回忆?”
我伸手轻轻揽住她的肩,让她靠得更稳些:“说不定吧。阿妈说,人这辈子遇到的人、经历的事,都会变成灵魂里的印记,就算肉体没了,印记还在。”她没再说话,只是往我怀里缩了缩,忽然抬起头,眼里带着点好奇:“你说,我们前世是不是都在这里修行过?不然怎么会刚好误闯进来,还能这样安安静静地聊这些?”
我愣了一下,看着她眼底的星光,忍不住笑了:“说不定真的是。说不定前世你是寺里的画师,我是帮你磨颜料的小喇嘛,这辈子才会再遇到。”她听了,也笑起来,伸手搂住我的脖子,把脸埋在我怀里:“别说话了,就想这样静静的。”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能感觉到她的呼吸渐渐平稳。静室里只有酥油灯的微光,窗外的星月还亮着,藏香的气息混着羊毛的暖香,绕在我们身边。这一刻没有“色”与“空”的纠结,没有行程的顾虑,只有彼此的温度和这满室的安静——像是前世就约定好的重逢,在布达拉宫的深夜里,悄悄续上了未完的缘分。酥油灯的光在她发梢跳了跳,我低头时,刚好看见她睫毛上沾着的一点藏香灰——像落在雪上的星子,轻轻一碰就会化。她往我怀里又缩了缩,披肩的羊毛蹭过我手腕,带着夜里特有的凉,却让相贴的肩头更暖了些。窗外的风声裹着雪粒打在窗纸上,簌簌的响,倒让这静室里的藏香更浓了,连呼吸都变得慢了些。
“你刚说藏传佛教里‘色是空的显相’,我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她忽然抬头,鼻尖蹭到我下巴,声音里还带着点刚从暖怀里抬起头的软,“就像咱们昨天在大昭寺看的明王像,青面獠牙的,手里攥着法器,可怀里的明妃却笑得软乎乎的,裙摆上还刻着缠枝莲——我当时盯着看了好久,旁边的喇嘛说那是密宗的欢喜禅,我那时候脸都红了,可后来越想越觉得有意思。”
我指尖顿了顿,刚要开口,她已经伸手攥住我袖口,指腹蹭过我磨白的布纹,眼神亮得像殿里供着的酥油花:“你肯定也注意到了吧?那些雕像不是简单的‘抱在一起’,明王的手是护着明妃的腰,明妃的手是搭在明王的肩上,看着凶,其实是互相靠着的。我之前在京都的东福寺翻到过一本旧经卷,说那是‘以欲观心’——不是要顺着欲望走,是借着这种最亲的距离,看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想要什么,哪些是该留的,哪些是该放的。”
她忽然往我怀里靠得更紧,手臂环住我的腰,脸颊贴在我胸口,声音压得很低,像怕被窗外的风雪听去:“可我总觉得,佛不该是逼着人‘断欲’的。就像冬天咱们得裹着厚羊毛披肩,渴了要喝加了盐的酥油茶,冷了想往暖和的人身边凑,这些本来就是人性啊——佛要是真的慈悲,该顺着这些人性,让它舒舒服服地展开,而不是把它锁在‘不能想、不能做’的框里,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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