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花却一直没说话。
她低着头,粗糙的手指捏着筷子,捞着汤水。
木齐章余光扫过去,看见这辈子的母亲眼眶微微发红。
王翠花在忍,忍丈夫的暴怒,忍儿子的委屈,忍女儿的不甘。
可她什么都不敢说。
夜深了,木大柱的鼾声震天响。
木齐章躺在门板上,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是王翠花摸黑过来了。
二丫……王翠花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哽咽,妈知道你委屈。
木齐章没吭声。
王翠花粗糙的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你爸脾气暴,你别跟他犟……
木齐章开口,你希望我下乡吗?
王翠花的手顿住了。
黑暗中,她的呼吸有些发抖:妈……妈当然不想。
可你爸说的对,家里……
家里没钱给我找工作,是吗?木齐章替她说完。
王翠花的眼泪砸在手背上,悄无声息。
二丫,王翠花抓住她的手,妈这儿……还有点私房钱。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皱巴巴的几张毛票,加起来不到十块钱。
你拿着,她把钱塞进木齐章手里,去……看看能不能托人找个活计。
木齐章愣住了。
这大概是王翠花攒的钱。
妈……
给你就是你的了,别让你爸知道。王翠花匆匆抹了把脸,睡吧。
她佝偻着背,轻手轻脚地走了。
握着那几张皱巴巴的毛票,木齐章在黑暗中睁着眼睛。
上辈子,她自杀的时候,妈妈已经死了十年。
她甚至不记得,妈妈最后一次摸她的头是什么时候。
下乡是不可能的。
上辈子她活得窝囊,这辈子,她一定要掌控自己的命运。
找工作。
实在不行,就嫁人。
反正以后还可以离婚。
第二天,木齐章偷偷溜到附近的粮站。
会计老周正对着账本抓耳挠腮:咋就对不上呢?少了二十斤玉米面!
木齐章凑过去:周叔,账目有问题?
老周抬头,见是个小丫头,不耐烦地挥手:去去去,小孩子别捣乱!
周叔,木齐章不慌不忙,我爷以前在乡下是粮仓保管员,他说老鼠最爱打洞藏粮。
老周一愣:你爷?是不是木老三?
木齐章面不改色地点头。
老周半信半疑,跟着她到墙角,果然发现老鼠洞,扒拉几下,还真找出几斤被拖走的粮食。
嘿!神了!老周乐了,丫头,你叫啥?
木齐章。
老周送来半斤白糖当谢礼。
老周上下打量她,眼神里带着几分惊讶:
木老三的孙女?怪不得,你爷当年可是咱们公社出了名的精明人。
木齐章抿嘴笑了笑,没接话。
她哪有什么爷爷当过粮仓保管员,不过是上辈子在历史书上看过这类案例罢了。
收工时,老周神神秘秘地把木齐章叫到粮站后屋。
丫头,这个给你。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半斤发黄的白糖。
木齐章眼睛一亮。
白糖!
这年头,白糖可是稀罕物,普通人家过年都未必能分到一两。
黑市上,半斤白糖能换两块钱,顶得上工人好几天的工资。
周叔,这……
拿着吧,
老周把油纸包塞进她手里,
要不是你,我这账目对不上,年底检查非得挨批不可。
木齐章捏着油纸包,指尖能感受到白糖细腻的颗粒感。
她抬头,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谢谢周叔。
趁着老周心情好,木齐章状似无意地问:周叔,咱们粮站还招人吗?
老周正在锁柜子,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想来粮站上班?
木齐章点头,我算账还行,也能帮着登记。
老周摇摇头:
丫头,不是叔不帮你。现在各个厂子招工,基本都是内部消化。
要么是职工子弟顶替,要么是领导亲戚安排。
他压低声音:
就咱们粮站去年招的两个,一个是公社主任的外甥,一个是武装部长的侄女。
木齐章心里一沉,但脸上还是带着笑:那要是临时工呢?
临时工也得有关系。老周叹了口气,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能帮上大忙。
老周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她手里的白糖,
就像今天这样。
木齐章就揣着白糖出去了。
她熟门熟路地拐进一条偏僻的小巷,巷子尽头有个戴帽子的中年男人正在抽烟。
原本的木齐章是个胆子大的,总是会找些草药来黑市卖。
卖什么?男人眯着眼问。
木齐章打开油纸包一角,露出雪白的糖粒:半斤白糖,崭新。
男人用手指沾了点尝了尝:一块八。
两块,木齐章不慌不忙地包好,供销社卖三块六还缺货。
男人盯着她看了几秒:小丫头挺懂行啊。成,两块就两块。
接过两张皱巴巴的纸币时,木齐章的手微微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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