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荤仪式像一道分水岭,小肖镇正式从“靠奶瓶续命”升级为“靠辅食横扫”的“小饭桶”。
他的肠胃仿佛连接着一个异次元空间,一碗蛋黄米糊下肚,小眼神还能锲而不舍地追着大人手里的饭碗。
文家人早已习以为常,外婆张艳梅甚至发明了“镇娃计量单位”——“这锅粥,够咱家镇娃儿一顿半的!”
很多时候文大路抱着小奶娃刮着小婴儿的鼻子说道:“镇娃子啊,你还好生在我们家,要是生在其他家里,你可怎么办哦,你啊不是一般家庭养得起的哦!”
身体有了能量,肖镇便开始向“地心引力”发起挑战。
他的“坐轿”(那种川东特有的、像个迷你小囚车似的婴儿木椅)成了他最初的坦克。
他想移动这个笨重的座驾,小脸憋得像刚出锅的小龙虾,鼻孔张大,“嗯嗯”地使着吃奶的劲儿,结果往往只是让坐轿在原地发出“嘎吱”一声痛苦的呻吟,象征性地晃悠一下。
几次徒劳无功后,他便气得用胖拳头捶打前面的横板,然后脑袋一歪,秒入睡乡,口水顺着嘴角流成一条小溪,仿佛刚才那场“人椅大战”耗尽了他所有的洪荒之力。
这时候一般是由放了学得表哥表姐轮流照看,一边是一字排开三个小学生和一个初中生坐着小板凳在长凳子上写作业,一边是继续努力挪动坐轿的小肖镇。
小肖镇这点很乖,从来都不会打扰哥哥姐姐们做作业,也不会像其他婴儿一样去撕扯哥哥姐姐们的作业本和书籍。
大人们可没空一直看他表演。春天的农忙像潮水般涌来。
抢收麦子,点种苞谷,最累人的是插秧。
文云淑白天跟着大伙儿在水田里深一脚浅一脚,晚上还要在油灯下帮大哥对账本。
等她拖着快散架的身子回家,看到儿子在坐轿里睡得四仰八叉,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农忙稍歇,建房的“战役”就打响了。
这可不是后世买点材料找支施工队那么简单,在1979年的农村,自家起一座砖房,不亚于一项庞大的系统工程,处处是关卡,步步是麻烦。
第一关:材料“游击战”
水泥、钢筋?那是紧俏物资,需要“指标”!文大路纵然是大师傅,也变不出来。
文云淑两位因缘际会嫁到城里的姑妈和大舅家在省城工作的表哥,成了关键的“外援”。
电话(还是打到单位传达室的那种)、信件来回折腾,赔尽笑脸,说尽好话,才总算弄到些批条。这过程,好比一场精心策划的“地下工作”。
砖头?文大路大手一挥:“自己烧青砖!结实!”
于是,文家后院临时垒起了小土窑。
挖土、和泥、制坯、晾晒、烧窑……全家老少齐上阵,烟熏火燎,像个手工作坊。
肖镇对这个能喷烟吐火的“大怪物”充满了好奇,每次烧窑都非要外公抱着远远地看,小手指着窑口,激动得“啊啊”直叫,结果被烟呛得连连咳嗽,变成一只小花猫,逗得拉风箱的二舅文云义哈哈大笑。
河沙、青石条?这得靠文云仁淘换来的那辆四手解放牌卡车。
这老爷车脾气极大,动不动就“趴窝”,文云仁和文云义两兄弟几乎成了兼职修理工,每次出车都提心吊胆,生怕它坏在半路。
拉石头的地方远,路又难走,一趟下来,人累得跟散架似的。
肖镇最喜欢大舅回来,因为能爬到驾驶室里摸摸方向盘,嘴里模仿着“嘟嘟”的声音,仿佛自己是个威风凛凛的大司机。
第二关:人力的“人民战争”
正式动工那天,推土机轰隆隆推倒旧土墙,算是整出点现代化声势。
但接下来的砌墙、上梁等重活,主要靠人力。
文大路是总指挥,技术活亲自上阵。
文云仁、文云义是主力,还要请同村的壮劳力来帮工。
这年头,帮工不兴给钱,管饭给烟就行,而且是管好饭!
这就苦了外婆张艳梅和两位舅妈,每天得像办流水席一样,操持十几号壮劳力的三顿饭。
下面条(挂面)、炖大肉、熬大锅菜,灶房里整天热气腾腾。
肖镇敏锐地发现,开饭时家里的气氛最热烈,他趁机在人群腿间摇摇晃晃地穿梭,这个叔叔给块肉,那个伯伯喂口汤,混了个肚儿圆,社交能力与日俱增。
“外外!”与“校园历险记”
五月中旬的一个清晨,一声清脆又含糊的“外……外!”如同天籁,把文大路老两口从梦中惊醒。
紧接着又是一声更清晰的“婆……婆!”。
老两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文大路激动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抱起外孙就用胡子扎:“再叫一声!叫外公!”
肖镇被扎得咯咯笑,口水糊了外公一脸,又连叫了几声,乐得老两口见牙不见眼。
语言闸门一旦打开,叠词便喷涌而出。
“啾啾”(舅舅)、“麻麻”、“想爬爬”(想爸爸)、“肚肚饿饿”、“嘘嘘”……他成了个小话痨,虽然发音不准,但表达欲望极其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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