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未散,山风如刀。
青山墓园静得诡异,唯有残香在冷雨后袅袅升起,像一缕不肯归去的魂。
苏晚晴立于碑前,指尖还残留着谢云书掌心的寒意——那双手曾握过农具、银针、密图,如今却微微颤抖,只因眼前这方斑驳石碑,埋着一个家族三十载的血与火。
“要在这里开匣?”她低声问,目光扫过四周浓雾,“沈党耳目遍布,昨夜传信鸦带来的消息绝非虚言——他们的人,已在百里外集结。”
谢云书没回头。
他跪在泥泞中,将三把钥匙并排置于母亲碑前:铜钥“承恩”泛着岁月锈痕,黑钥“忠”沉如夜墨,青玉“凤”则流转微光,似有灵性。
他一根根拂过,动作轻得像是怕惊醒沉睡之人。
“若连根都不敢认,何谈替父兄讨一个‘该’字?”他声音很轻,却如铁钉入地,“他们烧了诏书,毁了名册,让世人以为北舆谢氏不过一场叛乱余孽。可我今日若避走他乡,便是亲手抹去她的存在——我娘不是牌位,她是活生生的人,是被诬陷、被诛杀、被遗忘的忠良之后!”
苏晚晴心头一震。
她见过太多人为了活命放弃尊严,也见过无数人在权势前低头称臣。
可谢云书不一样。
这个曾蜷缩在灶房咳血、被她误认为“病秧子媳妇”的男人,骨子里燃着一团不灭的火——不是仇恨,而是执念,是对“真实”的近乎偏执的守护。
她咬牙,转身下令:“阿牛!拿假钥走东谷,绕道十里亭,沿途留下脚印和灯火痕迹。若遇追兵,就说铜匣已交你手。”
阿牛脸色发白,却重重点头,接过一只模样相似的仿制玉匣,背起就往山下冲去。
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之中。
苏晚晴再看向谢云书时,他已经取出随身银针,在碑周布下九宫方位。
每一针落下,都精准无比,仿佛早已演练千遍。
“这是……‘锁魂阵’?”她皱眉,“你说过此阵极耗心神,旧伤未愈不能轻用。”
“所以需要你守在外面。”他抬眼,眸光清冽,“若有异动,吹哨为号。我若不应,便立刻带匣离开,不必管我。”
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因为他的眼神告诉她:这不是任性,是归葬,是祭奠,更是宣战。
天边刚透出一丝鱼肚白,山道上忽传来哭声。
披麻戴孝的身影踉跄而来,扑通一声跪倒在谢母碑前三步远,额头重重磕在地上,泪涕横流:“娘啊!孩儿不孝!十年流落天涯,受尽屈辱,今日才得以归来……您睁开眼看看我吧!”
围观百姓渐渐聚拢。
有人低声议论:“这不就是当年谢府失散的小少爷谢文远吗?听说他被乳母救出,流落扬州为奴……如今终于寻根回来了?”
更有老仆模样的人颤巍巍上前,仔细端详后竟老泪纵横:“是……是少爷的脸!眉眼一模一样!少爷,我是厨房的老张啊,您小时候最爱吃我做的桂花糕……”
苏晚晴冷笑。
她不动声色退至人群后方,朝身旁侍卫使了个眼色。
不多时,一方红绸托盘被恭敬呈出,上面静静躺着那把真正的青玉“凤钥”,凤首昂然,光华流转。
那自称谢文远之人猛然抬头,瞳孔骤缩,
“那是我家祖传之物!你们怎敢私藏!”他嘶吼着爬起身,不顾一切扑来,“我是嫡子!我是谢家血脉!这钥匙本就该归我!”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到玉匣的刹那——
一道银光破空而至!
“叮”一声轻响,一枚细长银针精准钉入其肩井穴,力道之狠,竟穿透粗布直抵筋络。
那人惨叫一声,整条右臂瞬间麻痹,扑倒在地,面色扭曲。
众人惊呼四退。
谢云书缓缓从碑后走出,白衣染露,神色平静如水。
“你说你是谢文远?”他蹲下身,目光如刃,“那你可知,我娘临终前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那人喘息剧烈,咬牙切齿:“她叫我儿……她说想我……”
“错。”谢云书淡淡打断,“她说——‘活下去,别回头’。”
他一字一顿,像是将那段刻骨记忆重新碾碎又拼合:“那一夜大火封门,她把我推进暗道,自己转身挡住追兵。她没哭,也没喊名字,只说了这一句。而你……”他冷笑,“抄诗稿、做梦、哭坟,你以为这就是爱?这只是你在幻象里自欺欺人的执迷。”
四周寂静无声。
百姓们怔怔望着这个瘦弱男子,谁也无法相信,那个曾在杏花村咳血卧床的“女婿”,竟是谢家遗孤,更是此刻气度凛然、言出如剑的真正少主。
老吴头拄拐上前,冷冷盯着地上之人:“我守这枯井三十年,只为等真少爷回来。我记得清清楚楚——少爷左耳后有颗朱砂痣,形如米粒。你没有。”
那人浑身剧颤,终于崩溃:“我不是假的!我是真的!我只是……只是被人剜去了那颗痣!他们说留着会暴露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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