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宁冲到浴室，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一遍遍泼在脸上，水滴顺着脸颊滑落，分不清是水还是别的什么。他看着镜子里自己惨白的脸和泛红的眼眶，一种强烈的自我厌恶涌了上来。
他在做什么？司湳不过是……不过是随手给他递了个布丁。他为什么反应那么大？司汀南……小南已经……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不能让一个替代品带来的错觉动摇他心里的……
他用力擦干脸，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再次出来的时候，那个小小的芒果布丁盒已经不见了。
寇宁的心沉了一下，喉咙有些发堵。他垂下眼，走向床边拿起手机假装划拉着，什么都没看进去。
司湳拿起换洗的衣服直接进了浴室，水声哗啦啦响起。
寇宁松了口气，却又觉得心里某个地方更加空落落的，过了会儿，他走到吧台，想喝点水，刚拧开瓶盖，浴室的门开了。
司湳走了出来，头发湿漉漉的，只穿着一条黑色的休闲长裤，赤裸着上身，他的身材是长期自律训练出来的精悍，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清晰流畅，带着力量感，却并不夸张，水珠顺着他紧实的胸膛和腹肌蜿蜒滑落，最后没入腰间的裤沿。
寇宁自认为自己的身材还是不错的，但跟眼前的男人比还是差了一丢丢，但也大差不差。
寇宁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上那片充满雄性荷尔蒙的赤裸肌肤，脑子“嗡”的一声，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他猛地低下头，手一抖，手里的水差点洒出来。
该死，他怎么又不穿衣服就出来了。
他能感觉到司湳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他甚至能感觉那道视线在他烧红的耳根上停留了片刻。
“冰箱有冰水。”司湳随意说道，却字字点寇宁。
寇宁这才想起酒店里还有个小冰箱，他嘴角抽抽，走到冰箱那里拉开冰箱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稍稍缓解了他脸上的燥热。他拿出一瓶冰水，拧开，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
冰凉的水流滑过喉咙，却没能浇灭心底那股莫名的焦躁。
司湳似乎没再看这边了，寇宁用眼角余光瞥见他正拿着毛巾随意的擦着头发，水滴不时溅落在地板上，那赤裸的充满力量感的背部线条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寇宁强迫自己收回视线，握着冰凉的瓶子，他快步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背对着司湳的方向，脸朝着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心跳依旧失速。
身后传来男人穿上衣服时轻微的摩擦声，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响起，朝着他这边来了。
他走到小圆桌旁，拿起桌上的便签纸和笔。他似乎想写点什么，但笔尖悬在纸上，久久没有落下。
寇宁能感觉到他就在自己身后不远处，那股带着柠檬和木香的气息若有似无地飘过来。
时间仿佛被拉长。
寇宁坐立难安，闹心，他不知道司湳想干什么，这种无声的压迫感比任何质问都更折磨人。
就在寇宁快要忍不住起身离开时，身后的男人终于动了。
他放下笔，什么也没写。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一股不容抗拒属于成熟男人的强大气场将他淹没。
他抬手……
寇宁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身体下意识地想躲开。
然而，对方的手直接握住了他的胳膊。
“你……”男人低沉的声音就在寇宁头顶上方响起，很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寇宁头顶的发丝，带来一丝微妙的酥麻感。“怎么在抖？冷吗？”
抖……？寇宁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抖。
说完，极其自然地绕过沙发，按了按墙上的开关，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
然后，他坐下拿起之前看的书，翻开旁若无人地看了起来。
寇宁真没招了。
他……他到底想干嘛？!
他不敢去看司湳，只能死死地盯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窗中倒映着两人模糊的身影，霓虹变幻的光芒映在他眼中，却无法照亮他此刻一片混沌的心绪。
他知道这样不对，他知道自己该清醒。可那个男人的气息……
唉……
寇宁疲惫地闭上眼睛，拉起领口将脸埋进带着洗衣液淡香的衣领里。
司汀南……求你了，你快回来吧。
再不回来我真的……
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一夜，寇宁背对着司湳躺在床的一侧，身体绷得紧紧的，黑暗中，他清晰地听到身后平稳悠长的呼吸声。
他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就在咫尺之外，这一次，两人之间似乎隔着一段礼貌的距离，不再像前两晚那样近得让人窒息。
然而，就在寇宁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一点时，该来的还是来了。
身后，司湳似乎翻了个身，紧接着，一只温热的大手在黑暗中轻轻地搭在了寇宁腰侧的被子上。
寇宁有点头疼，呆滞地盯着眼前的黑暗。
唉……随他的便吧。
只要没捅破，就装不知道吧。
那只手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就那么自然地搭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黑暗和寂静放大了所有的感知，寇宁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只手掌的轮廓。
他想收回刚刚说随便的话。
好别扭，睡不着，他该怎么办？推开吗？那动作太大，可能会惊醒对方，装作不知道？可他全身僵硬得快要抽筋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只搭在他腰侧被子上的手终于动了。
它并没有收回，而是极其极其轻柔地、安抚性地……拍了几下，像哄睡婴儿般，有着一种笨拙近乎小心翼翼的温柔。
只轻轻几一下。
随即，那只手缓缓地离开了他的腰侧，收了回去，身后的床垫传来轻微的摩擦声，男人似乎又翻了回去。
空气重新恢复了沉寂，只有寇宁的心跳，在死寂的黑暗中疯狂地、孤独地敲击着。
……
黑暗中，他平躺着睁大了眼睛，直到天色微明，然后无奈的抬起一直胳膊遮住眼睛，心中说不出的疲惫愧疚。
我敬爱的上司，我真没空陪您闹了，我已经好几天没睡好了。
哈……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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