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永昶的表现,苗褚氏没有过于苛责,只是反复交代他,老(死)人三年没好运,行事务必小心再小心。永昶也知道,老(死)人三年没好运的说法,因为毕竟许多曾经发生的事情印证了那句俗语的真实性。理性的理解,家里有人过世,亲人难免因上心过度做事丢三落四,或者用心不专,以致生发许多灾祸。
郭五摔伤的事原本和永昶没关系,可因为为苗家的骡子所伤,一俟傍晚,风言风语就传遍了村子,更有甚者,把郭五摔伤了头部说成了摔断了胳膊。以至于郭五听闻有关自己夸大的传言后,不得不双手从袖筒里抽出来,左右手轮番相互拍打着在当街走了一个来回。谁曾想,郭五的无意之举在苗褚氏看来竟是一种声讨,难不成嫌弃看他的鸡蛋拿得少了?苗褚氏为此郁闷了半个时辰,晚饭后,又拾掇了二斤果子和一条风干的大鲤鱼,让永昶拎着,去郭家赔不是。在苗褚氏看来,郭家有些过分,这不是讹不过香瓜讹马逢么。可是,想想自家的处境,也就忍了那份不甘,面色愧疚地进了郭家。
永昶对于郭五的表现异常不满,摔破个熊头还弄得满村风雨的,尤其郭五袖着手从家门前走过的时候,永昶的腻歪达到顶点,若不是母亲的教导犹在耳边,永昶真想出去和郭五理论一番,又不是我找你让你骑的,大黑骡子差点让你弄丢了还没找你算账呢,头上摔个疙瘩还以为了不起。
郭修谋看到苗褚氏娘俩再次拎着东西登门时,就知道事情有些复杂了。可那事不好解释,有越描越黑之嫌,想了想,索性闭口不提,忙招呼着苗褚氏娘俩坐了,又招呼女人赶紧上茶。郭五倒是不避嫌,笑着跟永昶打招呼,问大黑骡子在哪找到的。面对郭五的笑脸,永昶当然不能冷脸,淡淡地说,你这头一摔不咋地,害我跑了二十多里地。郭五摸摸头,不好意思笑了,这事怨我,说着,又对苗褚氏说,婶子,这事真怨我,你可别说永昶。苗褚氏笑笑,心头好受了些许,对郭修谋说,还是你家五懂事,转过头又说,你说你们也是,骡子有什么好骑的,真是闲得没事了,想骑,家里那匹老马不能骑?
永昶和郭五被说得不好意思,互相看了一眼,嘿嘿笑了。
郭修谋装的跟没事人一样,苗褚氏觉得他是故意的,既然你不提,那我就提,这样想着,苗褚氏装作不解地问郭五,五,你挨晚弄大街窜来窜去干嘛得,也不嫌冷?郭五头一拧,气哼哼地说,你不知道婶子,不到一个下午,庄子里疯传我胳膊摔断了,你说这什么人呀,好不说,说我胳膊断了,咒我呢?我一生气,就在当街走一圈给他们看看,我胳膊是真断还是假断,眼瞎的看不见就算了,不就是摔了一个疙瘩么,至于么。
从郭家回去路上,苗褚氏交代永昶,少跟郭五一起玩,又把郭五的种种不良行为历数了一遍,最后总结性的说,咱家和他家不一路人,他们睡着了都比一般人精明,你跟郭五在一起才几次,你看看惹出多少事。永昶不吱声,默默琢磨母亲的话,以前未曾细心思考过,如今被母亲一说,永昶觉得真是那么回事。今天若不是他自告奋勇想骑骡子,也不会发生一系列的事情,自家更不会犯错一般两次上门赔不是。想想一向心气高傲的母亲能亲自上门道歉,永昶觉得有些惭愧,因为这一切都是他惹下的。只是永昶有一点不明白,似乎父亲去世后,母亲的脾气品性变了许多,要知道,以前的她可不是这样。
对于自己的行为,苗褚氏有着清醒的认识。虽然自家两次登门,并且带着东西,看似吃亏了,殊不知明眼人看得清楚,自家无论在情理上和道义上都占了上风,最终,村里人也会知道自家的大度跟良善。村里人本来就不喜欢郭家的精明和强势,几日后,果真如苗褚氏所言,舆论一边倒的站在苗家的立场,声讨郭家的无事生非。当然,这一切都在背地里,谁也没有那个胆量,或者说谁也没有必要当面批判郭家的不是。
永昶走后,看着摞了一屋子的窑货,苗褚氏犯了难。大满曾给她说过,窑货摆不下了,是否再加盖两间屋子。加盖两间屋子倒不难,问题是总不能为了摆放窑货加盖吧,再说,窑货蒸出来就是卖的,白白放着那算什么事,换不来钱粮,瞎占地方。最终,苗褚氏否了加盖窑屋的想法,把窑货想法卖出去才是正路。
自从苗家放出风声,谁能把窑货帮着处理了,所得对半分之后,苗家庄的许多人开始转了轴子。这可是很诱惑人的买卖,极其划算,一屋子的窑货,那能卖多少钱,换多少粮食,许多人门清。刚开春,地里的庄稼无须侍弄,本村的许多人闲得天天在墙根晒太阳,这冷不丁的得到苗家如此诱人的消息,众人一窝蜂赶到苗家探听虚实。
消息证实后,却没有人敢接招,这是苗褚氏所料未及的。在她看来,如此优厚的条件,只有傻子才不动心。苗家庄的庄稼汉很明白眼前的大肥肉,可是,自忖都没那个实力,有的人连临城都没去过,哪有那个胆子敢走乡串街叫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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