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的刹那,洛阳城外的官道像是被泼了一斛熔金,三匹快马踏着朝露疾驰,马蹄扬起的尘土在身后拉出细长的灰线,一路向西,朝着青城派所在的蜀地奔去。晨风卷着草木的清香掠过耳畔,却吹不散马背上三人眉宇间的凝重。
萧逐月勒着缰绳走在最前,流风剑斜挎腰间,青蓝色剑穗随着马匹的颠簸轻轻晃动,剑鞘上雕刻的流云纹在晨光下若隐若现。他侧耳听着身后两匹马蹄的节奏,见沈清寒与清风的坐姿依旧稳当,才放缓语速道:“此去蜀地需经崤山古道,那处山势险峻,寻常盗匪便爱在此劫掠,更遑论天影教——昨日福安堂一战,咱们毁了他们的母蛊,他们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早已在沿途设伏,咱们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沈清寒闻言点头,指尖轻轻摩挲着碎影剑的剑柄,那剑鞘是罕见的墨玉所制,触手生凉,能让她在赶路的焦躁中稳住心神。她抬眼扫过前方蜿蜒曲折的山道,道旁的树木愈发茂密,枝叶交错间已能瞥见远处崤山的轮廓,“昨日那黑衣女子虽死,但天影教耳目遍布江湖,母蛊被毁的消息想必已传到他们教主耳中。他们炼蛊需母蛊为引,咱们断了他们的根基,这仇怨算是结深了。”
清风揣着装有母蛊残骸的木盒,那木盒外层裹着三层油布,即便如此,他仍下意识将其往怀中紧了紧。他自幼随师父游历四方,对这条通往蜀地的古道颇为熟悉,说话间已从行囊中取出一张泛黄的舆图,展开递到两人面前:“萧兄、沈姑娘请看,崤山中有处‘落雁坡’,两侧皆是百丈悬崖,崖壁光滑如镜,只有中间一条窄路可行,最窄处仅容两马并行。若是在此遇伏,前后被堵,两侧无退路,恐怕难以脱身。”
萧逐月勒住马,缰绳在手中绕了半圈,低头看向舆图上用朱砂标注的落雁坡。那处位于崤山深处,恰是古道的必经之地,舆图旁还写着几行小字,标注着“辰时起雾,未时方散”。他眉头微蹙:“既是险地,更要谨慎。咱们加快速度,争取在午时前穿过落雁坡,避开山间雾气最浓的时候——雾天视野受阻,最易遭人暗算。”
三人重新催马前行,马腹下的铁掌踏在石板路上,发出“嗒嗒”的脆响,速度较之前快了几分。约莫半个时辰后,前方的山道渐渐收窄,两侧的山峰愈发陡峭,崖壁上的藤蔓如同墨绿色的锁链,垂落下来挡住部分视线。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水汽,偶尔有几声鸟鸣从山谷中传来,却衬得这古道愈发幽静,连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前面就是落雁坡了。”清风指着前方云雾缭绕的窄路,声音不自觉压低了几分,“大家小心,此处易守难攻,若是有人在崖上设伏,扔些巨石滚木,咱们便只能被动挨打。”
萧逐月放慢马速,右手握住流风剑的剑柄,指尖微微用力,剑鞘与剑柄相接处发出一声轻响。他缓缓拔出流风剑,剑身映着晨光泛出冷冽的光泽,剑气出鞘的瞬间,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凉了几分:“清寒,你与我左右护法,清风居中护住木合。一旦有动静,不必犹豫,立刻出手。”
沈清寒也抽出碎影剑,剑尖斜指地面,墨玉剑鞘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与流风剑的凌厉形成鲜明对比。她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两侧的悬崖,崖壁上的藤蔓随风摆动,每一片叶子的晃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就在三人即将踏入落雁坡的刹那,一阵尖锐的哨声突然从头顶传来,那哨声凄厉刺耳,像是鬼魅的尖啸,紧接着,无数巨石从悬崖两侧滚落,带着“轰隆隆”的巨响,朝着三人砸来。
“小心!”萧逐月大喝一声,挥剑斩断迎面而来的藤蔓——那些藤蔓看似柔软,实则被人用内力灌注,如同钢鞭般朝着马匹的眼睛抽去。他同时翻身下马,将缰绳甩给清风,“快退!往山道宽阔处退!”
沈清寒也迅速下马,足尖在马镫上一点,身形如同柳絮般飘到萧逐月身侧,与他背靠背站在一起。双剑舞动间,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剑网,将滚落的碎石纷纷劈开。那些碎石大小不一,小的如拳头,大的竟有磨盘般大小,被剑劈中时,碎石四溅,砸在地面上留下一个个小坑。
清风抱着木盒,左手紧紧牵着三匹马的缰绳,往后急退。他的目光紧盯着悬崖上方,只见数十个黑衣人影从崖壁上的藤蔓后跃出,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把长刀,刀身泛着寒光,显然是淬过毒的。那些黑衣人借着藤蔓的弹力,如同蝙蝠般朝着三人俯冲而来,落地时悄无声息,显然都是轻功高手。
“是天影教的人!”沈清寒一剑挑飞一名黑衣人的长刀,那长刀在空中翻转着飞向悬崖,“他们腰间的银色花纹腰带,与昨日福安堂的黑衣人一模一样!看来他们早就在此等候了。”
萧逐月目光扫过袭来的黑衣人,足有三十余人,每个人的动作都整齐划一,显然是经过专门训练的死士。他运转内力,流风剑舞出一团剑花,剑气如同一道青色的旋风,将两名黑衣人逼得连连后退,口中厉声道:“天影教屡次相逼,真当我们好欺负不成?今日便让你们知道,毁你们母蛊,是你们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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