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会那封装帧精美、条款苛刻的收购要约,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金茂大厦顶楼掀起战略部署的波澜,在黄河路引发供应链的暗战,其震荡也不可避免地传导至与贸易通命运休戚相关的各个角落。然而,真正的压力测试,往往最能检验情谊的成色。就在宝总与核心团队紧张筹划应对之策时,他的手机接连响起,来电显示上的名字,让他紧绷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电话内容出奇地一致,没有过多的寒暄,直奔主题:魏宏庆从海宁打来,嗓门洪亮:“阿宝,啥辰光有空?碰个头!”;范新华来电,语气沉稳:“宝总,情况知道了,需要的时候说一声。”;连一向深居简出的国坤集团掌门人宋国坤,也亲自打来电话,言简意赅:“宝总,我在上海,方便的话,见一面。”
宝总握着手机,心中暖流涌动。他明白,这些电话绝非简单的问候,而是在这风云骤变的时刻,老友们最直接、最坚定的立场宣示。他心领神会,没有选择在气氛凝重的办公室,也没有安排在觥筹交错的豪华酒店,而是将聚会地点定在了一个最能让人放松、也最能承载真情的地方——进贤路,玲子的私房菜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进贤路相比黄河路的喧嚣,多了几分市井的宁静与温情。玲子的小馆今晚挂出了“东主有喜,暂停营业”的牌子,玻璃门内却灯火通明,暖意融融。玲子早早歇了业,里里外外打扫得一尘不染,桌上铺着干净的蓝印花布,灶台上炖着香飘四溢的腌笃鲜,油光锃亮的红烧肉在锅里咕嘟作响,充满了家的气息。
宝总提前到了,帮着玲子摆碗筷。不一会儿,门外传来熟悉的声响。率先到来的是一辆风尘仆仆的商务车,车门打开,人未到声先至:“阿宝!玲子阿姐!想煞我了!” 正是海宁皮革厂的老板魏宏庆。他依旧是那个大嗓门,穿着一件皮夹克,风风火火,但眉宇间相比几年前那个差点破产的莽撞汉子,多了几分沉淀下来的沉稳与底气。他大步走进来,用力拍了拍宝总的肩膀,声音洪亮:“麒麟会?什么东西!也想来摘桃子?当我们是死人啊!”
紧接着,一辆轿车悄然而至,范新华走了下来。他穿着合体的商务夹克,戴着金丝边眼镜,神态从容,留学德国归来的经历让他更添几分儒雅与开阔的气度。他与宝总、魏宏庆握手,语气平和却坚定:“宝总,收到消息了。对方的意图很明显,但贸易通的基本面和成长性,不是一份恶意要约能否定的。”
随后,一辆黑色的奥迪A8缓缓停稳,国坤集团的宋国坤董事长在秘书陪同下步入小店。他气场沉稳,不怒自威,只是简单地对宝总点了点头,握了握手,目光交汇间,一切尽在不言中。他的到来,本身就是一个重量级的信号。
令人惊喜的是,汪明珠和金花也结伴而来。汪明珠一身利落的职业装,明艳干练,代表着她日益壮大的外贸事业和与宝总在“微型跨国贸易”上的紧密合作;金花则依旧是那副冷静沉默的样子,代表着宝总最早在实业领域打下的人脉根基。最后,芳妹硬拉着有些缩手缩脚、脸上还带着几分后怕的陶陶也来了。陶陶经过上次杜红根的威胁,心有余悸,但芳妹眼一瞪:“怕什么怕!阿宝哥平时怎么对我们的?现在能装缩头乌龟吗?”陶陶这才讪讪地跟了进来。
小小的菜馆,顿时济济一堂,热闹非凡。玲子笑盈盈地招呼大家落座,芳妹和菱红手脚麻利地端上热气腾腾的家常菜:油亮酱红的红烧肉,汤汁奶白的腌笃鲜,清炒河虾仁,雪菜炒冬笋……没有山珍海味,却是最接地气、最暖人心的味道。宝总开了一坛陈年花雕酒,亲自为大家斟满。
没有太多的虚礼,几杯温润的老酒下肚,气氛立刻热络起来,话题也自然而然地引向了当前的风波。
魏宏庆第一个按捺不住,一拍桌子,震得碗碟叮当响:“麒麟会?哼!名字倒是吓人!想当年我们跟着阿宝一起搞厂子,困难的时候,工资发不出,债主堵门,什么阵仗没见过?不也都挺过来了!现在倒好,看我们果子熟了,想来抢现成的?做梦!”他端起酒杯,对着宝总,“阿宝,你别有压力!需要钱,我海宁厂账上还有流动资金;需要人,我老魏第一个带着老师傅们给你站台!怕他个鸟!”
范新华比较理性,他推了推眼镜,分析道:“魏总说得对,但不能光靠气势。麒麟会选择这个时候出手,一是看中贸易通平台已经验证的商业模式和增长潜力,二是可能判断我们经过高速扩张后,资金链或管理上存在可乘之机。”他看向宝总,“宝总,当务之急,一是要稳定核心团队和重要股东的信心,二是要尽快向市场展示我们业务的内在价值和持续增长能力。比如,我们可以加强成员企业间的协同,尽快推出几个有影响力的合作案例,用实实在在的业绩和数据,来回击他们的估值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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