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需要对药性有着何等精微的洞察和掌控!
“这……这配伍……妙不可言啊!”茯苓先生忍不住赞叹道,看向豆豆的眼神彻底地变了,不再仅仅只是探究,更是多了一丝敬佩。
“姑娘于药道一途,天赋异禀!老夫佩服!佩服!”
他的心中明了,对方这是在用最普通的东西,展现最精深的药道修为,暗示她并非依靠什么神秘的力量,而是真才实学。
如此一来,药王谷如若再以“求教”为名纠缠不清,反倒落了下乘。
青衿先生见状,微微一笑,接口说道:“药者,草木之精也。赛姑娘能通草木之性,已经很是难得。却不知姑娘对这天地之间,生灭循环,自然之道,有何感悟?”
他的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安静地待在豆豆身边的苗苗。这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豆豆尚未回答,被她牵着的苗苗,似乎觉得有一些无聊,蹲下身去,用小手玩弄着小圃的边缘,一株被寒风冻得有些蔫黄的野草。
她的小手指无意间碰到草叶,那原本蔫黄的草叶,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挺立起来,叶尖上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嫩绿。
这虽然远不如上一次冰窖中的神异,但是这自然而然的生机焕发,却让青衿先生的瞳孔微缩!
豆豆轻轻将苗苗拉回身边,抚摸着她的头发,对青衿先生平静地说道:
“先生问的是大道。民女愚钝,只知春发夏长,秋收冬藏,乃是自然。草木枯荣,生死轮转,亦是常态。强求长生,逆天改命,非是正道,恐遭天谴。”
她的语气平淡,却暗含警醒,直指某些人觊觎灵体、妄图窥探长生秘辛的野心。
青衿先生闻言,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深邃了几分,他深深地看了苗苗一眼,又看了看豆豆,颔首道:
“姑娘的见解通透,合乎自然。是我等着相了。”
他已然明白,这姐妹二人,一个通药性而明事理,一个蕴灵体而合天道,皆非可以强行掳掠或者是欺骗的对象。
稷下学宫如若行此不义,必遭反噬。
最后,轮到苏芷柔。
她轻纱下的目光流转,在豆豆和苗苗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最终落在一直沉默地护卫着他们两个人的箫景轩的身上。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感慨与歉意:
“箫大侠,赛姑娘,江南一别,已经物是人非。芷柔昔日多有不是,被权势迷了双眼,险些铸成大错。今日前来,别无他求,只望能够略尽绵薄之力。”
她示意身后的侍女捧上一个锦盒,“此乃聆风阁收集的一些北狄兵力调动的情报,以及……史王妃与‘星火’勾结的一些旁证,或许是对守这天门关有所助益。”
她的此举,可谓高明。
不再提旧怨,转而提供最切实的帮助,既缓和了关系,也展示出了聆风阁的价值和情报能力,更是暗示了,她已经与史王妃切割清楚,试图重新站队天门关。
箫景轩冷哼一声,并未去接那个锦盒。
豆豆却看着苏芷柔,忽然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苏楼主,你可知道这北境的雪,与江南的雪,有何不同吗?”
苏芷柔微微一怔,沉吟道:“江南雪柔,落地即化;北境雪刚,积年不消。”
豆豆点点头,目光清澈地看着她:“是啊,环境不同,秉性各异。有些路,选错了,便如这北境大地上,已经落到地上的冰雪,再也难以收回了。苏楼主的情报,我们心领了。只是这极寒之地天门关的风雪太大,恐怕弄污了楼主的华裳,还是请回吧。”
她的话委婉却坚决,点明北境与江南已经是截然不同的天地,也暗示不信任苏芷柔的任何转变,拒绝了她的“好意”。
苏芷柔脸上的笑容微微地一僵,随即恢复自然,起身盈盈一礼,优雅地说道:
“既然如此,芷柔便告退了。望二位……珍重。”
她深深地看了豆豆和苗苗一眼,转身离去,背影在风雪之中,显得有些萧索,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然。
她知道,这一条线,暂时是接不上了。
药香论道,至此落幕了。
茯苓先生得了那一瓶寓意深长的“清心散”,心满意足又心怀敬畏地告辞。
青衿先生亦飘然离去,不再提访查灵气之事。
一场潜在的危机,竟被豆豆以这样一种不卑不亢、展现实学与智慧的方式,巧妙地化解于无形。
她没有动用任何神秘的力量,仅仅凭借对药性的理解、对自然的感悟和清晰的立场,便让这一些心怀各异之辈,知难而退。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箫景轩紧紧地握住了豆豆的手,眼中充满了骄傲与心疼。
他的妻子,在磨难之中,已经成长为足以独当一面的坚韧女子。
墨尘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看着豆豆,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但是更多的,依旧是那深不见底的忧虑。
他知道,今日来的不过是一些探路的石子。
豆豆和苗苗身上所系,关乎太大。药王谷、稷下学宫或许会暂时收敛,但是那隐藏在暗处的“星火”,虎视眈眈的北狄,乃至中原朝堂的暗流……绝对不会轻易地放弃。
姐妹同辉,光芒初绽。但是这光芒,在吸引来欣赏者的同时,也必然招致更多的狂风暴雨。
未来的路,依旧步步惊心。而豆豆今日展现出的智慧与韧性,或许正是他们在未来风暴之中,最重要的依仗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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