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托砸在鼠群中,发出沉闷的“噗噗”声,溅起一蓬蓬污血和破碎的皮毛。
然而,这微弱的抵抗,在汹涌的鼠潮面前,如同螳臂当车!
更多的老鼠悍不畏死地涌上来,顺着护院的裤腿,就往上爬!
“啊——!咬我!它咬我!”一个护院发出凄厉的惨叫,拼命甩腿,将几只硕鼠甩飞出去。
但他的腿上,已经被锋利的鼠牙撕开了血口!
“开门!快开门!拿火把!烧死它们!”
另一个护院还算清醒,一边用枪杆疯狂扫打,一边嘶吼着去摸腰间的钥匙。
粮仓里也传来了动静!守夜的护院,显然被外面的动静惊醒了,里面响起惊恐的呼喊,和重物撞击大门的声音。
混乱!彻底的混乱爆发了!
尖锐刺耳的鼠叫声,汇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噪音浪潮!
护院们惊恐的怒吼和惨叫!枪托砸地、砸墙、砸老鼠的砰砰闷响!
粮仓厚重的木门,被里面的人拼命撞击,发出的“咚咚”的巨响!还有…
还有无数老鼠的利齿,啃噬木头、麻袋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
这地狱一般的交响乐,彻底撕裂了箫府后院的宁静!
豆豆蜷缩在墙角阴影里,心口的剧痛,因为箫景轩那边精神冲击的减弱,而稍稍缓解,但依旧在一阵阵地抽痛。
她强忍着眩晕和恶心,看着眼前,这由她一手导演的恐怖景象。
成功了!混乱已经制造!
趁乱!必须趁乱拿到想要的东西!
她不再犹豫,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贴着墙根,如同鬼魅一般绕过混乱的粮仓大门区域,朝着箫府更深处的方向——
账房摸去!
箫员外老爷盘剥乡里,巧取豪夺,那些田契地契,尤其是关乎杏花村命脉的地契,必定藏在最隐秘的地方!
账房,无疑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豆豆很快地找到了那一间独立的、位于内院角落的小屋。
门上也挂着一把小巧却坚固的铜锁。
她深吸一口气,从发髻里摸出一根,磨得极其锋利的,细长铁簪子——这是王锤子特意为她打造的利器。
平时是装饰,关键时刻就是全能的武器。
她屏息凝神,将铁簪子小心地探入锁孔,手腕极其细微地转动、试探着。
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带来一阵阵刺痛。
外面粮仓方向的混乱嘶喊,和鼠群的尖啸,如同背景噪音,反而成了她最好的掩护。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被淹没的机括弹响!
锁开了!
豆豆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她轻轻推开一条门缝,闪身进去,立刻反手将门虚掩。
屋内一片漆黑,弥漫着纸张、墨锭和陈年灰尘混合的特殊气味。
借着一缕从破旧窗棂,透进来的惨淡月光,她看到了靠墙摆放的巨大书案和靠墙的一排排高大木柜。
目标——书案!或者暗格!
她快步走到书案后。
案头堆着厚厚的账册,她快速翻动,都是些普通的进出流水。她的手指在书案边缘、抽屉底部、甚至砚台下仔细摸索。
没有!她不死心,目光投向那排靠墙的木柜。柜子上了锁。
豆豆的心沉了下去。难道白来了?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时,目光扫过书案下方,靠近墙角的地面——
那里有一块青石板,边缘的缝隙,似乎比旁边的石板,要略宽一些,积灰也少!
她立刻蹲下身,手指沿着缝隙抠挖。果然!这块石板是活动的!她用力一掀!
一个一尺见方的暗格露了出来!
里面赫然躺着一叠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契书!
豆豆的心脏狂跳起来!她颤抖着手,解开油纸包。
借着微弱的月光,最上面几张,清晰地写着“田契”二字,盖着官府的朱红大印!
下面,赫然是“杏花村地契”!白纸黑字,红印刺目!这就是箫家吸吮杏花村骨髓的凭证!
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纸张的一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愤怒猛地冲上心头!
一个遥远却清晰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撞入脑海:
阳光灿烂的麦田边,还是半大少年的箫景轩,脸上带着尚未被世故浸染的明朗笑容,指着村东那片向阳的坡地,信誓旦旦地对她说:
“豆豆,等到咱们长大了,我把村子东头,那一片最好的地送给你!全种上金灿灿的麦子!让你想吃多少馍就吃多少馍!我箫景轩说话算话!”
那时的阳光那么暖,他的笑容那么真,那片麦田,仿佛在眼前摇曳生姿,散发着新麦的清香…
“唔…”心口那刚刚平复些许的剧痛,如同被一把烧红的钝刀再次狠狠捅入、搅动!
是共感!
是箫景轩,感知到了她的触碰,感知到了这残酷的掠夺真相,再次承受着灵魂被撕裂的痛苦!而这痛苦,同步传递给了她!
喉头一甜,一股腥甜猛地涌上!豆豆死死咬住牙关,硬生生将那口血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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