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飞对黄雅琪的这种工作方式再熟悉不过了。
她从来不屑于仅仅依赖那些经过层层过滤、往往失真的官方通报和格式化的纸面报告,她总是固执地相信,真相的碎片往往隐藏在最原始、最混乱、甚至是最肮脏的信息泥沼之中,需要依靠敏锐的直觉和强大的逻辑去沙里淘金。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脑海中关于刚才会议上那无声交锋的杂念驱散,开始仔细地整理自己和张建国这段时间。
像两个真正的密探一样,混迹于亚的斯亚贝巴的华人商会、边缘化的本地集市、以及一些三教九流汇聚的场所,所零星听到的那些真假难辨的传闻。
他尽可能用客观、不带个人臆测的语言,将这些信息碎片陈述出来:包括有常年在边境跑运输的司机提到。
近期有一伙“看起来不像游客、也不像商人,眼神很凶,但花钱非常大手大脚”的东方人,在多方打听通往索马里边境的那些连地图上都没有标注的、只有极少数亡命徒才知道的“绝对安全”路径。
某个控制着城郊某个小型货运市场、以往只能收点保护费勉强糊口的地头蛇团伙,似乎一夜之间阔绰起来,悄无声息地添置了好几辆性能优越、经过明显改装的二手丰田海拉克斯皮卡。
而他们的头目对于这笔巨额资金的来源,始终讳莫如深,对外只含糊地说是“做了一笔大买卖”……
黄雅琪听得异常仔细,她的眉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时不时会毫不客气地打断罗小飞的叙述。
追问某个传闻的具体来源是第几手信息、听到的准确时间点、以及传播这个信息的中间人本身的可信度和可能动机。
她的问题往往一针见血,直指核心,逼得罗小飞不得不调动全部的记忆力,甚至需要回忆当时对话的环境、对方的微表情等细节来佐证,额角甚至因为这种高强度的脑力回溯而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再次深刻地、几乎是痛苦地体会到,在黄雅琪那仿佛能透视一切的目光下,任何一点的含糊其辞、想当然或者逻辑上的不连贯,都是绝对无法蒙混过关的,都会被她瞬间抓住,并无情地撕开。
“也就是说。”听完罗小飞尽可能详细的叙述,黄雅琪总结道,她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地图,但大脑显然在飞速地整合着这些新的信息碎片。
“桑坤非常狡猾,他深谙‘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也在积极地利用本地这些盘根错节的势力,作为他潜入和行动的屏障与外延触角。
但是,他核心的团队成员,尤其是那些从金三角带过来的、可能经历过实战的老兵,很可能依然保持着高度的独立性和隐蔽性。
他需要这些本地人提供必要的信息、物资和掩护,但他骨子里,未必真正信任他们,双方更像是一种互相利用、彼此提防的脆弱联盟。”
她终于转过身,第一次正眼看向罗小飞,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闪烁着冷静而锐利的光芒。
“那么,基于这个判断,你觉得,如果我们有针对性地、通过某些看似‘可靠’的本地渠道,向外释放一些……
经过精心包装的、极具诱惑力的假消息,比如,某个中方重要的基建项目,近期将有一批价值惊人的高精度勘探仪器或是关键工程设备运抵。
而由于某些‘客观原因’,该区域的守卫力量会出现一个短暂的、可控的‘薄弱期’……用这样的诱饵,桑坤那条老狐狸,主动上钩的可能性,你认为有多大?”
罗小飞闻言,没有立刻回答,他沉吟了片刻,眉头紧紧皱起,谨慎地组织着语言。
“黄局,这个想法很大胆,但也伴随着极高的风险。桑坤生性多疑,其警惕性远超常人,我们在月溪寨已经和他间接交过手,他对我们的行事风格、尤其是您的……
作风,恐怕有一定的了解和戒备。一个过于明显、或者逻辑上经不起推敲的简单诱饵,恐怕很难让他轻易涉险,反而可能打草惊蛇,让他更加警惕地龟缩起来,除非……”
他顿了顿,目光也变得深沉起来,“……除非我们设计的这个诱饵,不仅仅是一个虚假的信息,而是足够‘真实’。
真实到能够模拟出完整的物流链条、人员动态,甚至……并且,这个诱饵必须能够精准地击中他当前最迫切、最核心的需求痛点,让他觉得值得为此冒一次险。”
“他最迫切的需求……”黄雅琪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句,像是在问罗小飞,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的目光重新投向那块巨大的电子屏幕,手指无意识地在触摸屏上滑动,将地图比例尺放大,又缩小。
“是急于打通一条相对安全的、能够将毒品运出东非的稳定运输通道?是迫切需要获取一笔巨额的、能够支撑其家族庞大开销和扩张计划的流动资金?还是……”
她的手指突然停顿,指尖精准地点在了B-7区域东北方向一片被地图标注为极其复杂、遍布着深浅不一沟壑和大量废弃矿洞的丘陵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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