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三份图纸摊开在灯光下时,秦建国的手微微颤抖。
南京中华门发现的残图记录着以南京为中心的西线、北线藏点,安庆水文站发现的残图记录了皖南、赣北的藏点,而刚刚从紫檀木盒中取出的副本半部,则完整呈现了向东、向南延伸至上海、浙江、福建的路线。
三图拼合,一张纵横交错的网络清晰浮现。
林文渊用高分辨率扫描仪将图纸数字化,在电脑上进行图像拼接和增强处理。随着软件的运行,那些因年代久远而褪色、模糊的线条逐渐清晰,密密麻麻的标注和符号如同繁星般呈现在屏幕上。
“一百零八个标记点。”秦建国数着屏幕上的红点,每个点旁都有细密的标注,“按照周维明的七星编码系统,天枢区十七处,天璇区十四处,天玑区十六处,天权区十三处,玉衡区十五处,开阳区十八处,摇光区十五处。”
“分布六个省份,”林文渊指着地图,“江苏、浙江、安徽、江西、湖南、湖北。最远的点在福建武夷山深处,最近的就在南京郊区。”
秦建国放大南京周边的区域。在紫金山、栖霞山、牛首山一带,有七个标记点,呈北斗七星排列。每个点旁除了七星编码,还有更小的字注明文物类型和数量。
“紫金山天枢点:宋元刻本二十七箱,明清字画四十三轴,青铜器九件,存放于天然溶洞,洞口以山石封掩,外植松柏为记。”
“栖霞山天璇点:敦煌经卷副本十六箱,佛像拓片二百余张,存于寺内密室,机关在第三殿石佛座下。”
“牛首山天玑点:宫廷瓷器八十四件,玉器三十一件,藏于废弃矿道,入口在明代摩崖石刻‘佛’字右下三尺。”
一行行读下来,秦建国感到呼吸困难。这些不只是冷冰冰的记录,每一行字背后,都是一群人在枪炮声中拼死守护的文明碎片。
“看这里,”林文渊指着地图边缘的一行小字,“‘民国二十八年冬,第一批转移计三百余箱,分藏七处。二十九年春,第二批二百余箱,分藏五处。二十九年秋,第三批……’这是文物转移的记录。”
继续往下看,周维明用蝇头小楷详细记载了每一次转移的时间、参与人员、运输路线、藏匿方法。有些记录旁还有简短的批注:
“十二月七日,运输队遇日军巡逻,弃车入山林,损失三箱,痛心疾首。带队者王守真右臂中弹,仍护住宋版《史记》不放手。”
“三月二十一日,天降大雨,山路泥泞,骡马车陷,众人徒手推车,衣裤尽湿,至藏点时已近虚脱。沈墨轩取私藏烧酒与众人暖身,曰:‘文物在,华夏魂即在。’”
“八月十五夜,月色甚好,众人于藏点外露宿。周维明指北斗曰:‘他日太平,当依此星图,迎文物归家。’顾静安和诗:‘藏山藏海藏星斗,守得云开见月明。’”
字迹时而工整,时而潦草,可以想见记录时的情境——也许在颠簸的车上,也许在昏暗的油灯下,也许在警报声中间隙的短暂安宁中。
秦建国久久凝视着屏幕。八十年的时光,在这一刻被压缩成屏幕上闪烁的光点。那些在战火中奔波的身影,那些在黑暗中守护火种的人们,他们的呼吸仿佛就在耳边。
“我们要找到他们。”他说,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每一个点,每一件文物,每一个名字。”
二、第一个点
选择从何处开始,是个难题。
一百零八个点,分布在六省数十个县市。有些在城市中,可能已被建筑覆盖;有些在深山里,可能道路已毁;有些标记的参照物,可能已不存在。
经过课题组讨论,决定从南京本地的点开始。一来距离近,便于探查;二来南京的点标记详细,参照物明确;三来作为试点,可以积累经验,完善工作流程。
第一个目标:紫金山天枢点。
根据地图标注,这个点位于紫金山北麓的一个天然溶洞内,藏有宋元刻本二十七箱、明清字画四十三轴、青铜器九件。洞口以山石封掩,外植松柏为记。
“紫金山北麓范围很大,而且经过几十年建设,变化很大。”南京市文物局的李处长指着现代地图说,“解放后紫金山多次修建道路、设施,那个溶洞可能已经被发现,或者被填埋了。”
“松柏为记,”秦建国思考,“如果是当年新栽的松柏,现在应该已经长成大树。找到那片松柏林,就可能找到洞口。”
“但紫金山上的松柏成千上万,怎么找?”
“标记说‘外植松柏为记’,可能是指以特殊方式种植,形成特定图案。周维明喜欢用星象,也许松柏是按北斗七星形状种植的。”
这个推测得到课题组多数人认同。他们调取紫金山的卫星影像和航拍图,重点查看北麓区域。经过三天比对,在紫金山天文台东北约两公里处,发现一片松柏林呈明显的北斗七星状排列。
“七棵主树,位置与北斗七星吻合。”林文渊在电脑上标注,“但这是现在的影像,八十年前种的树,应该更大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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