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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联网的记忆只有七秒，但愤怒可以燎原。
当《财经前沿》那篇名为《我们与真相的距离，隔着多少“风向标”？》的报道，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整个网络世界被炸得支离破碎，然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重新凝聚成一股滔天的愤怒。
“风向标公关”的官方微博下，评论区在半小时内涌入了超过三十万条留言，内容从最初的震惊、质疑，迅速演变成了整齐划一的“滚出中国”。公司的官网被愤怒的网友用流量冲到瘫痪，客服电话被打到熔断。
那些昨天还在为“龙哥”鸣不平，痛骂林悦是“黑心记者”的大V们，此刻正手忙脚乱地删除着自己的微博。可惜，互联网是有记忆的，那些截图，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被网友们甩在他们的脸上，下面配着一行字：“大型认贼作父现场。”
最富戏剧性的，是那个哭诉“记者毁了我们发财梦”的中年妇女。她的短视频被重新翻了出来，但标题已经变成了《年度最佳女演员：一个被公关公司收买的“受害者”》。视频下方，点赞最高的评论是：“阿姨，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风向标欠你的尾款结了吗？”
之前弥漫在林悦头顶的乌云，被这股狂暴的舆论龙卷风瞬间撕得粉碎。阳光，以一种近乎暴烈的方式，重新照了进来。
办公室里，林悦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是总编。
“小林！”电话一接通，总编周正雄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不再是之前的疲惫和无奈，而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扬眉吐气，“干得漂亮！不，是太他妈漂亮了！《财经前沿》那帮孙子，这次算是承了我们的人情！上面的电话又来了，不是压力，是表扬！点名表扬你！”
林悦握着电话，听着总编近乎语无伦次的话，眼中的泪水终于滑落。但这一次，不是委屈，是滚烫的，带着咸味的喜悦。
“总编，我……”她想说谢谢你顶住了压力，却发现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
“什么都别说！我都知道！”周正雄大笑起来，“你现在是英雄！是我们《新锐财经》的英雄！对了，远策资本那边发了第二份声明，说是要起诉风向标公关和张海，还说要对你进行名誉损失补偿，被我怼回去了！我说我们不要钱，我们就要一个公开道歉！”
挂了电话，林悦看着窗外，天色已经全黑，但城市的灯火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她知道，那个代号“L”的男人，又一次在无人知晓的角落，为她，也为真相，打赢了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
君悦酒店，顶层套房。
这里已经没有了昨夜的狼藉，一切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张海坐在沙发上，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但那张脸，却比昨天更加灰败。他不再咆哮，也不再喃喃自语，只是沉默，一种死寂的沉默。
陈助理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的男人。
“龙哥，”陈助理的声音依旧平静，“公司决定，送您去国外休息一段时间。所有手续都办好了，今晚的飞机。”
张海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不是傻子，他知道这“休息”意味着什么。他是一枚弃子，一枚沾满了污泥，必须被立刻从棋盘上拿走的弃子。
“我不走。”他沙哑地说，“我为联盟赚了那么多钱，流过血，挨过刀！现在出了事，就想把我一脚踢开？”
“这不是踢开，是保护。”陈助理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您知道的太多了，留在这里，对您，对大家，都不好。您放心，您的家人，公司会照顾好的。”
“照顾？”张海突然笑了，笑声凄厉得像夜枭，“是控制吧？用我老婆孩子，来威胁我闭嘴？”
陈助理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侧身，他身后的两个男人上前一步，一左一右地站在张海身边。
张海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看着那两个男人，从他们那如同看死物一般的眼神里，读懂了自己最后的结局。反抗，会死得很难看。顺从，或许还能给家人留一条活路。
他慢慢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在台上指点江山的“龙哥”。
“我跟你们走。”他平静地说，只是在与陈助理擦肩而过时，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了一句，“告诉上面的人，我张海不是最后一个。那个叫‘L’的，他像个鬼，他什么都知道。你们……斗不过他的。”
陈助理的脚步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当晚十点，一则社会新闻在网络上悄然出现：知名财经网红“龙哥”，本名张海，因涉嫌巨额非法集资、金融诈骗，在潜逃出国途中被警方抓获。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则新闻则在财经圈引起了更大的震动：知名公关公司“风向标”因涉嫌不正当商业竞争、操纵舆论等多项违法行为，被有关部门连夜查封，公司法人及多名高管已被警方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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