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野花,花瓣碎在泥里。
阿禾站在织坊门口,手里还攥着那枚铜印。她没动,像一尊石像。直到远处传来一声牛叫,才让她回过神。是盐车出发的声音。她低头看手心,铜印的边角硌出一道红痕。
她转身进屋,把铜印放进陶罐,埋进灶灰里。然后快步走向祠堂。
地窖门上了锁。她从发间抽出一根铁针,蹲下身去捅锁眼。手指抖了一下,针掉在地上。她捡起来,吹了吹灰,重新插进去。咔的一声,锁开了。
里面黑,她摸到墙边的油灯,点上。火光晃了两下,照亮角落的木箱。她掀开盖子,取出半块虎符。青铜冷,上面刻着“轻车”二字。这是赵石柱走前留下的,说万一出事,能调五百戍卒。
可戍卒都调去北边了。
她握紧虎符,走出地窖。刚关上门,就听见有人跑过来。是个十四五岁的采桑女,脸白得像纸。
“阿禾姐!粮仓……粮仓被抢了!”
阿禾盯着她。
“里胥带人打开了仓门,豪强的牛车已经装了三车。守仓的老李头被打倒了,现在还躺在地上。”
阿禾没说话,转身就往晒场跑。
晒场上还有几堆未收的盐板。她跳上高台,掏出火折子点燃烽草。火苗腾起,三长两短。
这是麦穗定的信号。妇孺集结令。
不到一盏茶工夫,东里来了三十个织娘,每人手里拿着纺锤。西里的采桑女背着竹篓赶来,里面装的是修枝用的镰刀。南里的村妇抱着孩子也来了,把婴儿交给老人,自己抄起锄头。
有人问:“谁带头?”
阿禾举起虎符。
人群静了一瞬。
“麦穗走前没说要打仗。”一个老妇人开口,“我们女人,能干什么?”
阿禾看着她。“粮仓空了,冬天怎么办?孩子喝西北风?”
没人再说话。
阿禾下令:“拆织机,拿长轴当拒马。绿肥桶翻过来,挡在粮仓门口。梭子全拿出来,一人十根,站成五排。”
有人搬来发酵用的大木桶。桶身上还沾着腐叶和泥浆。她们把它推到粮仓前,口朝外扣着,人躲在后面。
阿禾亲自带队。她把人分成十组,每组守一段。后墙年久失修,土坯松动。她派了二十个年轻些的妇人盯住那里,手里全是梭子。
“不准冲出去,不准恋战。看到人靠近,就扔梭子。”
天快黑时,豪强的人来了。
五十多个家奴,手里有棍有刀。领头的是个疤脸汉子,穿着皮甲,腰上挂着一把短剑。他走到粮仓前,看见木桶阵,冷笑一声。
“一群女人,也敢拦路?”
阿禾站在桶后,没应声。
疤脸挥手:“给我砸!”
家奴冲上来。刚靠近,第一排妇人抬起手,梭子飞出去。那些梭子本是用来穿线的,一头尖,沉。打在头上,顿时见血。
两个家奴惨叫倒地。
其他人愣住。
疤脸怒吼:“怕什么!她们没兵器!”
他又往前走。突然,一口铁锅从斜刺里飞出来,正砸在他肩上。他踉跄几步,回头看——是个胖妇人,披头散发,手里还举着锅铲。
是赵王氏。
她站在一堆柴火旁,脚边是另一个蒸锅。刚才那一锅还在冒热气,她煮了一下午的豆种。
“你们抢的是谁的粮?”她吼,“是我一勺勺熬出来的!是我儿子明年要吃的!”
她说完,弯腰抱起第二口锅,冲上前,狠狠砸向一个想爬墙的家奴。那人摔下来,抱着腿哀嚎。
这一下,妇人们全喊了起来。
梭子像雨一样扔出去。家奴们挡不住,开始后退。
疤脸拔出短剑,刚想冲,却被一根梭子打中手腕。他低头看,手背破了皮。他抬头瞪向阿禾。
“你等着。”他说,“这事没完。”
他们退了。
阿禾没让人追。她知道对方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半夜时分,粮仓外围堆起的干草被人点了火。
浓烟滚滚,呛得人睁不开眼。孩子们哭闹起来,有的妇人也开始慌。
阿禾扯下衣袖,浸水后捂住口鼻。她大声喊:“一组扑火,二组挖土封通风口!三组守住地道入口!”
没人动。
“地道?”有人问,“哪来的地道?”
阿禾指向后墙。“早年防旱挖的,通新渠岸边。我没让你们知道,是怕走漏消息。”
话音未落,轰的一声,后墙塌了一块。众人惊叫,以为敌人杀进来。
可从缺口处钻出来的,是一个满脸灰土的采桑女。
“里面有路!”她喊,“很长,一直通到外面!”
阿立刻下令:“把剩下的粮袋全搬进去!动作快!”
妇人们醒过神,开始搬运。一袋袋粟米、豆子,全塞进地道。最后,阿禾让人抬来几桶绿肥,倒在入口处。腐臭味冲天,但没人抱怨。填满后,又用土压实。
火还在烧,但粮仓主体没塌。
天亮时,豪强带着更多人来了。
这次有弓箭手。他们在远处搭箭,逼妇人们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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