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种。”她只答两个字,继续撒种。
艾草绳泡了一夜露水,味儿特别冲,混着泥土腥气,在热日头下蒸腾起来。有个妇人捂鼻子:“这味儿,臭得邪门,怕是冲撞了田神。”
陈麦穗充耳不闻,撒完种,拍了拍手,站起身。
她没看任何人,也没解释一句。只是把空布包塞回囊底夹层,顺手摸了摸左腕的艾草绳——湿漉漉的,黏在皮肤上,凉得发烫。
田埂上,议论声还在继续。
“她那布包得严实,里头肯定藏了符纸。”
“昨儿我见她对犁头说话,铁器还反光。”
“怕不是从北边胡人那儿学的邪术?”
“要不咋连里正都查不出毛病?”
陈麦穗扛起锄头,走向下一块田。
她走得很稳,每一步都踩在实土上。阳光晒在她褪色的短褐上,左腕的艾草绳滴着水,一滴,落在新撒的荞麦种上,砸出一个小坑。
她没回头。
可她知道,那些话会像种子一样,在村子里生根。
而她,只管往下播自己的种。
傍晚,赵王氏在灶台前揉面,忽然想起什么,从墙角柴堆里翻出那块捡来的麻布——她昨夜趁陈麦穗不备,偷偷从院外捡的。布上果然有暗红印子,还沾着草木灰和铁屑。
她盯着那布,越看越像祭品。
“妖妇……”她低声骂了一句,把布塞进灶膛,点火烧了。
火苗“呼”地窜起来,映得她半张脸通红。她看着布在火中蜷缩、变黑,忽然觉得解气。
可就在这时,她丈夫从外头回来,一进门就嚷:“麦穗家那垄沟,雨后真没积水!我家那块地,还是烂泥糊……她到底咋弄的?”
赵王氏手一抖,差点打翻面盆。
“别提她!”她咬牙,“那是妖术!烧了她的血布,看她还翻不翻土!”
丈夫愣住:“你烧了啥?”
她没答,只把面团狠狠摔在案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夜里,陈麦穗又坐在石磨旁。
犁铧的曲面已磨得光滑,月光下泛着冷青色。她拿手指轻轻一弹,发出“铮”一声轻响,像风吹铜铃。
她把麻布重新裹上,这次用了新布,干净的。她没再割破手,动作却比昨夜更稳。
磨到后半夜,她收工,把犁铧藏进柴堆深处,用干草盖好。
起身时,她瞥见地上有半片烧焦的布角,不知何时被风吹来的,边缘卷曲,黑得发亮。
她弯腰捡起,看了看,没认出是自己的那块。
她捏着那焦布角,站了几秒,然后松手。
布角落地,被夜风卷着,滚进篱笆缝,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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