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滩临时机场的停机坪上,三架通体雪白的湾流G650公务机与另一架体型稍大的波音客机,组成了一支临时包机编队。
家长们被空乘人员引导着,登上了那架波音客机。
一踏入机舱,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根本不是他们想象中的经济舱,而是完全按照国际航班头等舱标准改造的布局。宽大柔软的真皮座椅,每一个座位都配有独立的娱乐系统和充足的腿部空间。穿着得体、笑容可掬的空乘人员正端着托盘,上面放着香槟和鲜榨果汁。
“先生,需要来一杯吗?”
一个父亲下意识地接过一杯香槟,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他还有些回不过神。
“这……这都是王校长安排的?”
“是的,王校长吩咐,一定要让各位家长有最舒适的返程体验。”空乘人员微笑着回答。
家长们三三两两地坐下,交谈声立刻响了起来。
“我的天,刚才贺将军说的话你们听清了吗?永久兜底!军官序列!”
“我掐了自己好几下,到现在还跟做梦一样。咱们的孩子,以后是铁饭碗里的铁饭碗啊!”
“何止是铁饭碗!那可是‘狼牙’!我当兵那会儿,做梦都想进去的地方!”
“还是谢谢王校长啊,刚才他护着咱们孩子那几句话,我一个大男人眼泪都快下来了。”
飞机平稳起飞,精致的餐点被送了上来,从法式鹅肝到澳洲龙虾,完全是米其林餐厅的水准。可许多家长却有些食不下咽,他们更关心自己的孩子。
就在这时,广播里传来乘务长的声音:“各位尊敬的家长,前方学生乘坐的机舱通道已经打开, ?????? ?????过去探望您的孩子。”
话音未落,一半的家长已经站了起来,快步走向机舱前方。
一名父亲走在最前面,当他穿过连接通道,踏入学生所在机舱的瞬间,脚步停住了。
后面的人撞在他背上,发出“哎哟”一声,但也没人抱怨,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了同样的景象,并且被镇住了。
如果说他们乘坐的机舱是天堂,那这里,就是军营。
同样的豪华客机,同样的真皮座椅。
但机舱里,死寂一片。
近千名学生,没有一人交谈,没有一人玩手机或看电影。他们全部腰杆笔直地坐在座位上,双手平放在膝盖上,闭目养神。身上那股还未完全散去的硝烟味和肃杀之气,与周围奢华的环境形成了强烈的割裂感。
每个座位的餐桌板上,没有龙虾,没有红酒。
只有一份用锡纸包裹的高能量营养餐,和一瓶透明的电解质水。
一个母亲心疼地走过去,想拉自己儿子的手。
她的儿子立刻睁开眼睛,但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撒娇,而是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妈。”
声音不大,却很沉稳。
母亲看着儿子那张被晒得黝黑、还带着几道划痕的脸,眼泪一下就涌了上来。“儿啊,吃苦了吧?”
男孩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牙齿显得格外白。“妈,以前我觉得开跑车、穿名牌很酷。现在我觉得,和三千个兄弟一起,把五星红旗插在模拟阵地的最高处,那才叫真的酷。”
他说完,拿起那份营养餐,撕开包装,三两口就吃完了,然后将垃圾熟练地折叠成一个小方块,放进座椅前的回收袋里。整个过程安静、迅速,没有一丝拖沓。
人群中,一位头发微白,走路带风的中年男人,找到了自己的儿子。
他曾是一名侦察连的老兵,对自己这个叛逆的儿子向来看不顺眼。
他走到儿子面前,本想用老兵的姿态说几句“这一个月的苦没白吃”,可话到嘴边,却卡住了。
他看到了儿子放在膝盖上的那双手,上面布满了新旧交错的伤疤和厚厚的茧子。他又看到了儿子那双眼睛,曾经的桀骜不驯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只在自己老战友眼中见过的,沉稳和坚毅。
儿子也看到了他,站了起来。
“爸。”
中年男人喉结滚动了一下,最后只是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想说什么,却发现儿子的肩膀变得异常结实。
儿子看着他,平静地开口:“爸,我以前不懂你总挂在嘴边的荣誉是什么。”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清澈。
“现在,我有点明白了。”
就这一句话。
中年男人身体猛地一震,他什么也没说,猛地转过身,快步往回走。周围的家长只看到,这个一向以硬汉形象示人的男人,肩膀在剧烈地颤抖。
……
与此同时,另一架单独飞行的湾流公务机上。
王谦正靠在座椅上,他面前的桌上放着一杯清茶。
卫星电话响了起来。
“喂。”
电话那头,传来钟振国那中气十足、甚至带着几分罕见兴奋的大笑声。
“你小子!你把天给捅了个窟窿啊!”
“教育部今天一天,给我打了八个电话!从副司长到副部长,轮着来!都在问我,你到底想干什么,海科大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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