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云隐显然也密切关注着“归处”的一举一动。双年展邀请的消息虽未公开,但在这个信息透明的时代,很难完全保密。云隐的反击,来得阴险而迅速,目标直指“归处”参展的根基——匠人团队。
这一次,他们不再使用“糖衣炮弹”式的正面招揽,而是采取了更卑劣的抹黑和分化手段。
首先是在几个设计行业的匿名论坛和社交媒体小号上,突然出现了大量关于小军作品的质疑帖。帖子声称,小军那些强调“原始生命力”的木作,并非其宣称的“独特创作”,而是“模仿甚至抄袭”了国外某位早已过世、在国内知名度不高的先锋木艺家的风格,并贴出了几张角度刻意选取、颇具误导性的对比图。帖子措辞煽动,指责小军“欺世盗名”、“利用信息不对称包装自己”。
几乎同时,关于周雯的流言也开始散布,暗示她早期作品“借鉴”了某地方民间艺人的纹样而未注明来源,甚至影射其与那位国际艺术基金会的接触“并非那么简单”,暗示存在不正当交易。这些流言真假混杂,传播渠道隐秘,却极具杀伤力。
这些污名化的攻击,旨在从根本上动摇匠人们的创作自信和公众信誉。一旦“抄袭”、“剽窃”的帽子被扣上,不仅会影响其个人声誉,更会连累整个“归处”参展项目的合法性与道德正当性。
小军看到那些帖子后,暴怒如雷,当场就要在网上与人对骂,被唐乐知死死拦住。“军哥,冷静!你越回应,他们越来劲!这是激将法!”唐乐知深知网络舆论战的凶险。
周雯则再次陷入巨大的焦虑和委屈之中,面对那些含沙射影的指责,她百口莫辩,躲在工作室里默默流泪,连剪刀都拿不稳了。
更令人心寒的是,“归处”内部也开始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有两位之前就对保障细则中运营成本占比过高心存不满的匠人,在私下议论时,开始将目前的困境归咎于“平台管理不善”、“盲目对抗大资本连累了大家”,甚至隐隐流露出“如果当初接受云隐的条件或许更好”的念头。这种内部的动摇和抱怨,在高压环境下,如同腐蚀堤坝的白蚁,危害极大。
苏青瓷意识到,云隐的战术已经升级,从外部法律施压,转向了内外结合的“攻心为上”。他们不仅要消耗“归处”的物质资源,更要摧毁其精神支柱——匠人之间的信任、对自身创作价值的坚信以及共同体的团结。
“必须立刻止损,稳定军心。”苏青瓷当机立断。
她首先分别与小军和周雯进行了长时间深谈。对小军,她找来那位被指“抄袭”的国外木艺家的全部公开资料,与他一起仔细比对分析,用确凿的证据证明两者在核心理念、技艺手法和最终呈现上存在根本区别,强调其作品的独立价值。对周雯,她请来那位她早期学习过的民间艺人的后人(唐乐知几经周折找到),录制了一段澄清视频,证明周雯的作品是在尊重传统基础上的创新演变,并得到了老艺人家族的认可。
接着,苏青瓷召开了一次全体匠人大会。她没有回避问题,而是将目前面临的外部抹黑和内部疑虑,坦诚地摆在桌面上。她展示了为小军和周雯准备的澄清证据,并再次详细解释了应对诉讼和筹备双年展的战略意义。
“……我知道,大家很累,很艰难,也会害怕,会怀疑。”苏青瓷的声音带着理解,也带着力量,“外面的箭,想射穿我们的盾,更想射散我们的心。他们为什么千方百计要搞垮我们?不是因为我们弱,而是因为我们代表着一种他们无法控制、甚至恐惧的可能性——一种不依附于资本和单一标准,也能活得精彩、也能获得尊重的可能性!”
她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张或焦虑、或迷茫、或坚定的面孔。“我们现在退一步,之前所有的坚持,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不仅是我们,以后所有想走这条路的匠人,都会更难!双年展,就是我们向世界证明这种可能性存在的机会!我知道前路很难,但我恳请大家,再信彼此一次,再坚持一下。守住我们的手艺,守住我们的心,就是最有力的反击!”
大会之后,苏青瓷又让贾长安和唐乐知加强了对那两位心有怨言的匠人的个别沟通与关怀,了解其具体困难,并在规则允许范围内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努力化解其心中的疙瘩。
暗箭伤人,防不胜防。但“归处”以最快的速度进行消毒、包扎和凝聚人心。这场风波虽然暂时平息,但所有人都明白,只要云隐的威胁存在,类似的攻击就不会停止。共同体这面盾牌,必须在一次次敲打中,变得愈发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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