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谭正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深深看了路远一眼，随即又换上和煦的表情
“嗯，路远同志说得对，要依法办事。老人家，你也要理解政府的难处，配合发展大局。有具体困难，可以再向县里反映嘛。”
他打了个圆场，结束了这场尴尬的“调研”。
傍晚，贾谭正下榻的酒店套房内。
“这个路远，年纪轻轻，手腕倒是硬得很！”
贾谭正阴沉着脸，对站在一旁的包安全说，
“一点面子都不给！”
包安全弓着腰，
“市长，他仗着年轻气盛，柳晴那个娘们也什么事都听他的，在县里是说一不二。”
“柳晴…”
贾谭正眼神闪烁，
“孙志明那个野种…哼。王虎那边怎么样？”
“嘴硬得很，没吐出什么。不过…路远让李毅的纪委也插手了，在查那烟酒和电话的事。”
包安全有些担忧。
“查？”
贾谭正冷笑，
“让他们查！一个县纪委，还能把手伸到市里来？那电话是市委办的公用电话，谁打的，查得清吗？烟酒…更说明不了什么。”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那个金茹，你感觉怎么样？”
包安全立刻会意，
“她今天被市长您点名，很是激动。我看她对路远有点…那意思，但路远好像没接招，她有点失落。”
“嗯…”
贾谭正手指敲着桌面，“找机会，让她为我们所用。路远不是滴水不漏吗？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
同一时间，柳晴的秘密小院。
柳晴有些担忧，
“贾谭正今天明显是来找茬的，王老栓那出戏也是安排好的。他最后看你的眼神，不善。”
路远站在窗前，望着不远处城市的灯火，
“意料之中。他越是急，越说明我们戳到他痛处了。姜卫国、王树林倒了，但他留下的一些东西，贾谭正舍不得，也怕我们继续往下挖。开发区动了某些人的奶酪。”
“纪委那边…”
柳晴问。
“李毅做事有分寸，他是在规则内查。”
路远转过身，
“贾谭正有恃无恐，是因为他知道我们很难拿到直接证据。但没关系，他今天亲自下场，已经暴露了他的焦虑。我们按自己的节奏走。”
他拿起手机，看到苏晓棠发来的几张照片。
小雨在病床上睡着了，小脸还有些苍白，但睡得很安稳。
林静坐在床边，侧影疲惫而柔和。
苏晓棠留言，
「小雨好转多了，林静情绪也平复了些，同意你周末来。」
路远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在看到女儿照片的瞬间，才微微松弛下来，眼中流露出深切的疲惫和思念。
他回复，
「好，辛苦你了，晓棠。」
这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金茹发来的信息，
「路书记，省台采访稿按您意见修改好了。另外…今天贾市长问了很多县里宣传口的事，感觉他对我们的工作很关注。」
信息末尾，是一个欲言又止的表情符号。
路远看着这条信息，眉头微蹙。
柳晴瞥见这条信息，略带醋意道，
“金茹这是在试探，还是暗示什么？”
“远哥，你可不能再招惹情债了”
“还有，贾谭正对金茹的‘关注’绝非偶然，咱们要小心点。”
“嗯，”
路远点头。
他操作手机，迅速回复，
「收到，辛苦了。按计划推进宣传工作即可，实事求是。」
放下手机，路远走到床前，拿起床头柜上那份贾谭正的调研行程单，在“王家村”三个字上，重重地画了一个圈。
…
周六清晨，路远和柳晴分别来带招待所，陪贾市长吃过早饭后，路远告假半天，安排柳晴陪同市长继续调研。
他准备驱车前往省城探望病中的女儿小雨。
林静虽然态度冷淡，但总算松口让他探望，这让他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手机里存着小雨虚弱却充满期待的语音“爸爸...我想你...”，
这声音像一根温柔的线，牵着他疲惫的心。
车子刚驶出县委招待所，刺耳的警笛声就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紧接着，赵铁柱的电话打了进来，声音焦急万分，
“书记！出大事了！王老栓…王老栓他抱着汽油瓶爬到自家房顶上了！扬言不给五千万，就点火自焚！现场聚集了好多村民和记者！”
路远的心猛地一沉，方向盘几乎脱手。
“什么？！稳住现场！我马上到！”
他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路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去省城？
还是去王家村？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
一边是命悬一线、随时可能引爆重大群体性事件甚至人命的现场，作为县委书记，他责无旁贷；
一边是病中女儿渴盼的眼神和与林静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
仅仅几秒钟的挣扎，事业的责任感和对青溪大局的考量压倒了个人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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