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同最浓稠的墨,将青云宗的一切都浸染得沉寂而肃杀。
血魂殿使者的身影,如同一缕没有重量的青烟,悄无声息地飘回了宗门之内。他没有去任何偏僻的角落,而是径直回到了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外门弟子杂役房。
房间狭小而简陋,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张破旧的木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汗水的酸腐气息。
这里,就是他三年来,以“吴尘”这个身份生活的地方。
他站在房间中央,缓缓地褪去了那身象征着血魂殿的黑袍,露出了里面粗布缝制的杂役服。他的身形,在月光下,发生着奇妙的变化。原本高大而充满压迫感的轮廓,开始收缩、变得瘦削。那张隐藏在斗篷下的脸,也化作了一张平平无奇、略带木讷的少年面容。
除了那双眼睛,那双偶尔会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沧桑与残忍的眼睛之外,他看起来,与任何一个在青云宗底层挣扎求存的外门弟子,没有任何区别。
他走到床边,从床下的暗格里,取出了一块令牌。令牌上,刻着“外门弟子,吴尘”几个小字。
他将令牌在手中掂了掂,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吴尘……一个多么卑微,多么不起眼的名字。”他低声自语,“但就是这个名字,即将成为埋葬青云宗的墓志铭。”
他将令牌重新放回暗格,然后盘膝坐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他需要做的最后一项准备,就是调整自己的气息,将所有的杀意、所有的魔气,都收敛到极致。他要让自己,彻底变回那个沉默寡言、逆来顺受的杂役弟子“吴尘”。
决赛之日,他将混在成千上万的观战弟子之中。那些弟子,大多是外门和内门的低阶弟子,修为不高,灵力驳杂。他就像一滴水,要融入一片大海。任何一丝不寻常的气息,都可能引起那些坐镇高台的长老的注意。
所以,他必须完美。
他的呼吸,变得悠长而平缓,心跳也随之降到了一个极低的水平。他体内的血魂之力,如同退潮的海水,尽数收敛于四肢百骸的最深处,被一层厚厚的、属于“吴尘”的灵力包裹起来。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他就像一个最高明的画师,正在精心地为自己绘制一幅完美的伪装。每一个细节,都不能出错。
……
与此同时,青云宗的另一端,摇光峰之巅,一座独立的剑庐内。
一道凌厉无匹的剑气,冲天而起,撕裂了夜空的云层,发出一阵阵尖锐的呼啸。
剑庐之内,李傲云缓缓收剑而立。他身形挺拔如松,面容俊朗,但一双眼睛,却比他手中的剑还要锐利,还要冰冷。他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的劲装,纤尘不染,仿佛与这世间的尘埃,都格格不入。
他便是李傲云,青云宗公认的第一天才,一个为剑而生的男人。
他的目光,落在了剑庐角落的一面石壁上。那里,刻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天剑榜”。这是摇光峰独有的排名,记录着峰内所有弟子在剑道上的成就。而排在第一位的,就是他李傲云的名字,而且,已经整整五年,无人能够撼动。
“秦云……天璇峰主……”
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好奇,有不屑,但更多的,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
这几日,宗门内发生的一切,他自然都看在眼里。弟子离奇发狂,赵无极发难,秦云以身做饵,当众破局……一幕幕,跌宕起伏,精彩纷呈。
在他看来,秦云的剑法,或许精妙,或许诡异,但终究是取巧之道。真正的剑,应该是堂堂正正,一往无前,是“裂天”之威,是“破军”之势!
他期待着与秦云在决赛中相遇。他要用自己的剑,告诉这个名噪一时的新晋峰主,什么才是青云宗真正的剑道巅峰!
“决赛……可不要让我失望啊,秦云。”他喃喃自语,手中的长剑,再次发出一阵渴望战斗的嗡鸣。
……
而在玉衡峰的一间静室之内,气氛却与摇光峰的锐气逼人截然不同,充满了压抑和死寂。
林风静静地坐在蒲团上,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整个人瘦了一圈,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他的父母,正跪在他的面前,老泪纵横,不断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风儿,你醒醒啊!你看看我们!”
“都是那个秦云!是他害了你!那个魔头!”
无论他们如何哭喊,林风都毫无反应,如同一尊没有灵魂的木雕。
他的师父,玉衡峰主,站在一旁,面色铁青,束手无策。医堂的长老来看过,只说是神魂受创,心魔未除,需要静养。可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林风的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地改变着。他的气息,时而平稳,时而变得暴戾而阴冷。他的眉心深处,一个几乎看不见的血色印记,若隐若现。
他就像一个被埋下的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以何种方式,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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