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心离去后,秦云的居所内陷入了一片沉寂。那股无形的压力,仿佛并未随着她的身影消散,反而愈发凝重,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张胖子来回踱步,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完了完了,峰主,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冷月心啊!那可是咱们青云宗千年不遇的奇才,据说她二十岁时,神识强度就能媲美元婴初期的修士!您……您怎么就答应了呢?”
林月儿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攥着秦云的衣袖,小脸煞白,眼中满是化不开的忧虑。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秦云的坚韧与不凡,但冷月心这个名字,在青云宗弟子的心中,早已如神话般存在,是不可逾越的高山。
唯有苏婉清,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反而冷静了下来。她仔细端详着秦云的侧脸,那张年轻的脸庞上,没有丝毫的胆怯或慌乱,只有一片深邃的平静,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大海。
“秦云,”苏婉清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探寻,“你似乎……并不意外?”
秦云转过头,对上苏婉清探究的目光,微微一笑:“前辈,从我决定站在王腾面前的那一刻起,就该料到会有今天。王腾只是块垫脚石,真正要检验我这块新晋峰主成色的,从来就不是他,而是宗门里那些真正掌权的人。”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冷月心是未来的宗主,她需要确认的,不是我的实力有多强,而是我的心,是否与青云宗在同一边。她需要确认,我这个峰主,是会成为宗门的利刃,还是一个无法掌控的变数。”
这番话,让苏婉清和张胖子都是一怔。他们只看到了挑战的凶险,秦云却看到了挑战背后的政治博弈。
“那……那你可有把握?”张胖子颤声问道。
秦云摇了摇头:“没有。太上忘情诀,我只在典籍中见过零星描述,据说修炼此法,需斩断七情六欲,以天地为炉,神识为火,淬炼出一颗‘太上之心’。其神识之强,匪夷所思。与她斗,我毫无胜算。”
听到这话,林月儿的心沉到了谷底。
“但是,”秦云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神识再强,终究是‘意’的延伸。而我的道,是‘剑’。剑有形,亦有魂。当我的剑心通明,一念起,则万剑生。我或许无法在神识的广度上胜过她,但我可以……在我的世界里,击败她的神识。”
他的话语充满了玄机,苏婉清却听懂了。秦云并非要和冷月心进行纯粹的神识对抗,那是以卵击石。他要做的是,以自己坚不可摧的剑心道意志为根基,构筑一个属于他自己的领域,一个“剑”的世界。当冷月心的神识侵入时,他要做的不是抵抗,而是反击,用他的剑,斩断她的“意”!
这是一种极其疯狂的想法,等同于在对方的战场上,建立自己的规则。
“好一个‘在我的世界里,击败她’!”苏婉清眼中异彩连连,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弟子了。他的成长,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秦云没有再多说,只是对林月儿和张胖子温和地道:“月儿,胖子,你们不必担心,这只是切磋,不会有生命危险。你们先回去吧,让我静一静。”
林月儿依依不舍地松开手,千叮万嘱后才与张胖子离开。
屋内只剩下秦云与苏婉清。
“前辈,您也请回吧。”秦云盘膝坐下,“接下来,我需要进入深度冥想,巩固我的剑心。”
苏婉清凝视了他许久,最终点了点头,轻声道:“万事小心。记住,你不仅是天璇峰的峰主,你也是我的……学生。”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学生”这个称呼,既表达了亲近,又避开了“师父”这个在宗门规则下已不合适的称谓。
门被轻轻带上,整个房间彻底安静下来。
秦云闭上双眼,呼吸变得悠长而平稳。他的心神,如同一滴水,悄无声息地沉入了无底的深潭。
意识空间内。
不再是混沌一片。随着他剑心日益通明,这里已经演化出了一片灰蒙蒙的天地。没有日月星辰,没有山川草木,只有无尽的虚空。
在这片虚空的中央,悬浮着一柄三寸长的小剑。这便是他的剑心之剑,是他所有意志、道法、情感的凝聚体。
此刻,这柄小剑正微微颤动,发出清越的剑鸣,仿佛在回应主人的战意。
秦云的意识体盘坐于剑前,他知道,与冷月心的比试,定然是在神识层面。而《太上忘情诀》最擅长的,便是制造幻境,勾起心魔,从内部瓦解对手的意志。
“欲要忘情,必先懂情。欲要斩断七情六欲,必先洞察七情六欲。”秦云喃喃自语。
他反其道而行之。他没有去压制自己的情感,而是彻底地放开它们。
对林月儿的守护之情,对张胖子的兄弟之情,对苏婉清的感恩之情,对王腾等敌手的愤恨之情,对强者的挑战之情,对大道的求索之情……一幕幕画面,一丝丝情绪,如同潮水般从他的意识深处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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