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两天后,我们的状态基本恢复。出发前夜,陈骏特意用朱砂混合几种秘药,在我、小雅和他自己眉心各画了一道细小的“清明符”,据说能增强对幻术的抵抗力。望着镜子里自己眉间那点殷红,我感觉像是要去参加某种神秘的仪式,心里既紧张又有一丝莫名的肃穆。
次日傍晚,天色阴沉,乌云低垂,似乎又有雨意。我们背着沉重的装备,打车来到城西湿地公园北侧一个早已荒废的货运码头。码头栈桥腐朽,河水浑浊,空气中弥漫着水腥和腐烂水草的气味。远处芦苇荡一望无际,在暮色中随风起伏,发出沙沙的响声,如同无数低语。
我们迅速给充气艇充好气,悄无声息地滑入水中。小雅负责掌舵,她凭借出色的方向感和对水流的敏锐把握,操控小艇灵巧地钻入茂密的芦苇丛中。陈骏手持罗盘和一张防水地图,不断校正方向。我则坐在船头,全力运转“辨气术”,感知着周围的气息,同时将装有第一块碎片的盒子贴身放好,时刻感受着它与远方“净水庵”方向的微弱共鸣指引。
越往芦苇荡深处走,光线越暗,雾气开始弥漫。这雾并非白色,而是带着一种灰蒙蒙的质感,吸入口鼻有种黏腻的冰凉感,视线严重受阻,只能看到前方十几米。水声、风声、芦苇摩擦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不安的嘈杂,又仿佛隐藏着某种规律的节奏,听得人心烦意乱。
“雾里有东西。”小雅突然压低声音,操控小艇的速度慢了下来。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灰蒙蒙的水面。
我也感觉到了。雾气中混杂着一种极其阴寒、带着水腥味的怨气,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着我们。偶尔,能听到近处水面传来“咕咚”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潜入了水中,或者……浮了上来。
“是水魅,溺死者的怨魂所化,擅长制造幻听幻视,拖人下水。守住心神,别被干扰。”陈骏沉声提醒,手中扣住了一张“驱雾符”。
我深吸一口气,眉心的“清明符”传来一丝凉意,帮助我稳定心神。我紧紧握着强光手电,光束在浓雾中切开一道有限的光柱,却更显得周围深不可测。
突然,我手中的碎片盒子微微震动了一下,共鸣感骤然增强!方向指向左前方!
“那边!共鸣很强!”我低声道。
小雅立刻调整方向,小艇缓缓向左前方一片看似更密集的芦苇丛驶去。穿过一片高大的芦苇,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片相对开阔的水域。水域中央,隐约可见一片高出水面的废墟地基,长满了苔藓和爬藤,那就是净水庵遗址了!
然而,更引人注目的是遗址前那片水域。那里的水色异常深暗,近乎墨黑,水面上漂浮着浓得化不开的白色寒气,即使相隔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那股刺骨的阴冷。而在寒气中央,水面上竟然清晰地倒映着天空中根本不存在的一轮残月!月影惨白,随着水波微微晃动,散发出妖异的光芒。
“是‘镜湖幻影’!”陈骏脸色凝重,“好强的怨念,竟然扭曲了现实,形成了这种鬼蜮伎俩!不要看水中的倒影!”
但已经晚了。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轮惨白的倒影月吸引,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水中传来,眼前景象一阵模糊,耳边响起了缥缈的女子哭声和诵经声,仿佛有无数湿淋淋的手臂正从水中伸出,要将我拖下去!
“醒来!”陈骏一声低喝,如同惊雷在我耳边炸响,同时他手中的“驱雾符”化作一道金光射入前方水域!金光所过之处,白色寒气剧烈翻涌,那轮倒影月扭曲了一下,变得模糊了不少。我猛地清醒过来,惊出一身冷汗。
“幻象很强,水下有正主。”小雅冷静地判断,她已拔出匕首,警惕地盯着水面。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我们的小艇周围,水面突然无声无息地冒出了十几个惨白浮肿的人头!它们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发,面容腐烂模糊,只有一双双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们,嘴角咧开,发出无声的诡笑!是水魅!它们将我们包围了!
“冲过去!”陈骏当机立断,双手连弹,数张“破邪符”如同飞镖般射向四周的水魅!
砰砰砰!符箓击中水魅,爆开一团团净化白光,水魅发出凄厉的尖啸,沉入水中。但更多的水魅从四面八方涌来,甚至开始用手抓挠船体!
小雅猛地加速,小艇如同离弦之箭冲向庵堂遗址!我趴在船头,用强光手电疯狂照射靠近的水魅,强光对它们有明显的克制作用,被照到的水魅发出痛苦的嘶嚎,动作迟滞。
眼看就要冲上遗址地基,突然,船底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整个小艇差点侧翻!
“水下有大的!”小雅惊呼,努力稳住船身。
我低头看去,只见船底阴影中,一个巨大无比、覆盖着水草和淤泥的惨白手臂一闪而过!那手臂粗壮得不像人类,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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