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满场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苏哲身上,有好奇,有期待,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这招太狠了!
让你一个拿手术刀的跟一群玩笔杆子的比写诗?
这不是公开处刑是什么?
谁不知道苏哲是个市井出身的郎中,就算医术再神,那也是“百工技艺”的范畴,跟阳春白雪的诗词文章根本不是一个路数。
何文远这分明是想让他当众出丑,狠狠地折辱他一番,顺便也打一打举荐他的韩琦的脸。
苏轼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正要起身替苏哲说话,却被苏哲在桌下轻轻按住了手。
苏哲慢条斯理地咽下最后一口蟹黄酥,用餐巾擦了擦嘴,这才懒洋洋地抬起头,看向何文远,脸上挂着一副“你是不是有病”的表情。
“何……何公子是吧?”苏哲挠了挠耳朵,“你让我作诗?”
“正是!”何文远昂首挺胸,一副为你好的模样,“还请苏先生不吝赐教。”
“赐教不了,真的。”苏哲摆了摆手,一脸真诚,“我就是一个手艺人,你让我拿刀给人缝个双眼皮、切个阑尾什么的,我在行。作诗?你还不如让我当场表演一个胸口碎大石,那个我说不定练练还真能成。”
“噗——”邻座的苏轼一口酒差点喷出来,赶紧别过头去,肩膀一耸一耸的,憋笑憋得极其辛苦。
满厅宾客也是表情各异,想笑又不敢笑。
这苏哲的回答,简直是……胡搅蛮缠,偏偏又让人没法反驳。
何文远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怒道:“苏先生!此乃韩相公的文会,不是你插科打诨的市井瓦舍!你如此推三阻四,是看不起韩相公,还是看不起我等天下读书人!”
好大一顶帽子!
苏哲翻了个白眼,心里的小人已经开始破口大骂了:我去年买了个表!
老子吃你家大米了?
非得逼我?
行,老虎不发威啊!
你不是要我作诗吗?
行,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中学生的文化储备吊打大宋文坛”!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副极度不情愿、仿佛被逼良为娼的痛苦表情,慢吞吞地站起身来。
“唉,真是麻烦……”他嘟囔着,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安静的大厅,“非要逼我,何必呢?我作的诗,你们又不一定听得懂。万一伤了各位的自尊心,影响了今晚的食欲,韩相公的宴席岂不是白准备了?”
这话一出,不仅是何文远,就连其他一些中立的官员和文人都变了脸色。
“好大的口气!”何文远怒极反笑,“我等倒要洗耳恭听,苏先生的‘大作’,是如何能伤到我等的‘自尊’!”
韩琦坐在主位上,手捋胡须,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并未出言阻止。
他也很想看看,这个年轻人,到底能给他带来多少惊喜。
苏哲环视一周,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没有走向厅中,只是站在自己的座位前,目光悠远地投向窗外。
此刻,夜色已深,一轮明月高悬,月光如水银般倾泻而下,给庭院中的花木镀上了一层清冷的银边。
宴会上的喧嚣与浮华,在这一刻仿佛都沉淀了下来。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用一种梦呓般的语调,缓缓吟道: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
仅仅两句,大厅内的空气就仿佛凝固了。
前一句还带着宴席笙歌的迷离,后一句却瞬间跌入一种酒醒后的落寞与空寂。
那股子繁华落尽的怅然,仿佛一下子穿透了所有人的心。
苏轼脸上的笑意早已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震惊与凝重。
他咀嚼着这两句词,只觉得格律精工,意境全出,绝非庸手所能为。
何文远的脸色也微微一变,但他兀自强撑着,心中冷笑:不过是开了个好头,定是后继无力!
苏哲仿佛没有看到众人的反应,继续用他那略带慵懒的声线念着:
“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如果说前两句只是让人惊艳,那么这三句一出,简直就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所有文人的心坎上!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这是何等孤寂凄美的画面!
又是何等绝望的对比!
一个“独立”,一个“双飞”,将词人那种孑然一身、无人理解的孤独心境,渲染到了极致!
在场的宾客,哪一个不是在官场宦海中沉浮?
哪一个没有过这种曲高和寡、知音难觅的时刻?
这句词,精准地刺中了他们内心最柔软、最脆弱的地方。
苏轼“霍”地一下站了起来,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苏哲,嘴里反复念叨着:“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好!好一个‘独立’!好一个‘双飞’!此句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他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是来给朋友站台的,彻底沉浸在了这首词的绝美意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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