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书房。
气氛凝重得像一块忘了放酵母的面团。
薛六和铁牛,这两位从沙场上退下来的老兵,此刻正襟危坐,背脊挺得像两根铁棍,眼神里充满了面对将军突击检查时的紧张与茫然。
苏福站在一旁,手里的小本本和炭笔已经就位,摆出了首席秘书官的架势,但他紧锁的眉头和微微颤抖的笔尖,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书房正中,苏哲背着手,在他那块用一整面墙刷上白漆、专门用来涂鸦的“白板”前踱步。
他平日里那副“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我先睡一觉”的咸鱼气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薛六和铁牛都感到莫名熟悉的压迫感——那像是大战前夕,主帅在沙盘前推演军情时才有的气场。
“老爷,您……找我们来,是有什么要紧的吩咐?”薛六终究是见过大场面的,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拿起一根炭笔,在白板上画了一个圈,圈里写上“汴京城”。
然后在圈外画了一大堆密密麻麻的小叉。
“现在,这些叉,就是城外的灾民。他们中间,混着一种叫‘天花’的超级大反派。官府现在的做法,是把门一关,假装看不见,他们管这叫‘隔离’。”
苏哲无奈的笑着声:“这不叫隔离!这叫养蛊!他们把几万个活人扔在外面,不给吃不给喝,只会激化矛盾,让病毒在人群里疯狂传播、变异、升级!等它升到满级,变成了‘天花Pro Max’版本,你们以为这堵破墙还能拦得住?”
他用炭笔重重地在城墙上画了一个巨大的裂口:“到时候,一只苍蝇,一只老鼠,一桶被污染过的河水,就能把这个大反派送进城来。到那个时候,我们府上,有一个算一个,谁都跑不掉!我的摇椅,我的蛋挞,我的咸鱼人生……都将化为泡影!”
薛六和铁牛听得心头一凛。
别的他们不懂,但“谁都跑不掉”这五个字,他们是听得真真切切。
“老爷,那……我们能怎么办?官府都不管……”苏福忧心忡忡地问。
“他们不管,我管!”苏哲把炭笔一扔,豪气干云,“他们是消极防御,我要主动出击!他们只会堵,我要疏!他们只会治已病,我要治未病!”
他顿了顿,看着三人震惊的表情,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我要给那些没得天花的人,提前‘种’上一种东西。种上之后,他们就不会再怕天花了。”
书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种……种东西?”铁牛的脑子彻底宕机了,“在人身上……种地?”
薛六的脸色也变了,他压低声音道:“老爷,这……这听起来,像是南疆的巫蛊之术啊!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这是要掉脑袋的!”
“巫你个头!”苏哲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白板,“这是科学!是医学!是降维打击!我问你们,狼和狗,是不是亲戚?”
三人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天花,也有个远房亲戚。这个亲戚呢,长在牛身上,性情温和,人得了以后,只会发点低烧,起几个小疹子,几天就能好。但最关键的是,只要你跟这个‘温和的亲戚’打过一次交道,你身上就会产生一种‘金钟罩’,以后再见到天花这个‘凶恶的本家’,它就拿你没办法了!”
苏哲唾沫横飞地解释着,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在给幼儿园小朋友上生物课的大学教授,心累。
“我把这种从牛身上来的‘温和亲戚’,命名为——牛痘!”他大手一挥,在白板上写下两个大字。
“所以,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找到这个‘牛痘’!”
薛六的表情从惊恐慢慢变成了匪夷所思,他迟疑地问道:“老爷……您的意思是,我们要去……找牛?找生了病的牛?然后把牛身上的……那个……用到人身上?”
“漂亮!”苏哲打了个响指,“老薛,你终于开窍了!孺子可教也!”
“可是……”薛六还是觉得这事太离谱了,“这……能行吗?万一……万一不管用,或者起了反作用……”
“所以我们需要进行‘临床试验’!”苏哲又冒出一个新词,“先找几个人试试,观察效果,记录数据。放心,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剩下的百分之一,是留给老天爷,不归我管。”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下达命令,那股运筹帷幄的统帅范儿又回来了。
“苏福!”
“小的在!”
“你是我的首席大内总管兼CFO,我给你两个任务。第一,去账房支钱,要多少支多少,给我去市面上把能买到的烈酒、干净麻布、细棉线,有多少买多少!咱们要搞个大场面,物资必须充足!第二,联系黄万金那个行走的ATM机,就说我最近在研究一门‘祛疤养颜’的绝学,需要大量珍稀药材做试验,让他先赞助个千八贯的‘研发经费’。记住,要钱的时候要理直气壮,告诉他这是为了人类的美好未来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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