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新宅的浴池,大得能让苏哲在里面伸开四肢,再加个苏福都绰绰有余。
此刻,池内热气氤氲,水面上漂浮着厚厚一层玫瑰花瓣和各种名贵香料,苏哲半闭着眼,仰面躺在专门定制的沉木靠枕上,只露出一张帅得有些过分的脸。
“福啊,”他有气无力地开口,声音在浴室里带起一圈慵懒的回响,“你记一下,以后我的出诊费要加收一项‘精神损失费’,不,应该叫‘智商兼容费’。”
正蹲在旁边,小心翼翼地往水里添着热水的苏福,一脸憨厚地抬起头:“老爷,啥是……智商兼容费?”
“就是指,跟一群无法用正常逻辑沟通的生物待在同一个空间里,对我这种高级智慧生命体造成的精神创伤和脑细胞损耗,是要给钱的!”苏哲一脸的痛心疾首。
苏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自家老爷嘴里总是能蹦出些新鲜词,虽然听不明白,但总觉得特别有道理。
“还有,那身衣服,烧了没?”苏哲又问。
“回老爷,已经按您的吩咐,扔进灶膛了。”
“嗯,烧得好。”苏哲满意地舒了口气,在水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晦气!我感觉那衣服的每一个针脚里,都塞满了‘天人合一’、‘阴阳调和’的酸腐味儿。我这人有洁癖,不光是物理上的,还有精神上的。”
就在他享受着这“净化仪式”的时候,门外传来管家苏福略带为难的声音:“老爷,工部员外郎王大人,前来拜访。”
“不见!”苏哲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随即又觉得不妥,“等等,就说……就说我刚刚进行了一场高强度的脑力劳动,耗尽了心力,正在闭关回蓝,啊不,是静养,概不见客。”
苏福领命正要出去,苏哲又把他叫住了。
“开玩笑的,王大人这样的贵客怎么能不见呢,还是请他去花厅稍坐,上最好的茶。”苏哲叹了口气,从水里坐了起来,带起一片水花和花瓣,“这位可是我的金字招牌兼第一个‘野生代言人’,得罪不起!”
一刻钟后。
苏哲换上了一身宽松舒适的素色长袍,头发松松地用一根玉簪挽着,整个人透着一股刚睡醒的慵懒,慢悠悠地晃进了花厅。
王臻早已等候多时,见苏哲进来,立刻起身,长揖及地:“苏神医,王某再次谢过您的救命之恩!”
“王大人客气了,坐,坐。”苏哲摆摆手,一屁股坐在主位上,顺手拿起一块苏福刚送上来的精致糕点,“都是生意,你付了钱,我提供了服务,等价交换,童叟无欺。你要是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下次多介绍几个像您这样有钱有品的客户就行。”
这番实在到有些“市侩”的话,反而让王臻更加放松下来。
他知道,这位苏神医就吃这套。
“一定,一定。”王臻坐下后,却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屏退了左右下人,连苏福都被他用眼神请了出去。
花厅里只剩下两人,王臻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苏神医,王某今日前来,除了感谢,更是为了提醒。”
“哦?”苏哲挑了挑眉,将糕点咽下,端起茶杯,“提醒?提醒我别忘了交税,还是提醒我房价要涨,赶紧再囤两套房?”
王臻苦笑一声:“神医真会说笑。您可知,您救活小儿一事,看似是一桩医坛奇闻,实则……已将您卷入了一场不小的风波之中。”
见王臻如此严肃,苏哲也收起了几分玩笑之色,身体微微前倾:“愿闻其详。”
“此事,背后牵扯到当朝右相李墨与韩琦韩相公的政争。”王臻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述了一遍,“李相意图阻挠韩相公主持的军械改良,而老夫正是此事的具体执行人之一。他们设计重伤小儿,便是想让下官心神大乱,无力他顾。此乃釜底抽薪之计。”
苏哲的眼神渐渐沉了下来。
他想起了那个躺在床上,腹部血肉模糊,生命垂危的年轻人。
原来那不仅仅是一场斗殴,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政治谋杀。
“而您,”王臻看着苏哲,眼中带着一丝歉意和敬佩,“您的横空出世,不仅救了小儿,保住了老夫,更让李相的图谋彻底落空。从那一刻起,无论您愿意与否,在许多人眼中,您都已经被打上了‘韩相公’一派的标签。”
“卧槽……”苏哲在心里骂了一句,脸上却不动声色,“我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正是如此。”王臻叹道,“您今日大闹太医局,固然是扬眉吐气,但也彻底得罪了那帮固步自封的杏林权威。他们虽无实权,但舆论的力量不可小觑。若背后再有李相那般的人物推波助澜,给您扣上一顶‘妖术惑众’的帽子,恐怕……后患无穷。”
苏哲沉默了。
他终于明白,自己那“赚够钱就归隐山林”的咸鱼梦想,是何等的脆弱。
在这个时代,没有权势的庇护,你的财富就是原罪,你的技艺就是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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